很多事情,他身为太子近臣才知道得这么清楚。
他更清楚,太子信任自己,愿意让自己知道这些,一旦自己转头把这些讯息告知恩师,太子会很生气,后果会很严重。
没人知道,恩师徐阶身边,谁是东厂或翼卫司的密探。
张居正想了想,开口劝道:“恩师,门生还是觉得,既然出了此事,重要的不是追查暗中操持的幕后黑手是谁。
当然了,恩师,不仅你后续会追查此子,太子殿下也会追查此子,相信很快会有消息传出。
恩师,现在当务之急是弥消后果,求得殿下谅解。”
徐阶眯着眼睛看着张居正,脸上神情如常,心里却汹涌如潮。
自己这位门生,与自己渐行渐远,他已经完全站在太子那一边了。
很正常,以前还需要自己这棵大树,为他遮风挡雨。现在他已经成长为一棵大树,身边聚集着一群人,要为他们遮风挡雨。
或许以后,自己的子孙需要他遮风挡雨。
求得殿下谅解,听着刺耳,却一语中的。
徐家的事,不摆到桌面上来认真追究,也就罚酒三杯的事情;太子真要是一意孤行,支持海瑞一查到底,徐家不搭进去几条人命是完结不了。
“叔大,伱是太子近臣,清楚他的脾性,你说该如何求得他的谅解?”徐阶缓缓问道。
张居正愣了一下,迟疑地答道:“恩师,门生一时半会想不到妥善法子,请容门生回去后好好想一想。”
徐阶盯着张居正,意味深长地说道:“此事一过,老夫怕是无颜再待在内阁。高新郑定会气势大涨,顺势入阁。
叔大,高新郑的脾性,你我都知道,他能容你在他前面吗?”
张居正神情肃正,拱手答道:“还请恩师指点一二。”
“叔大,你已经不需要老夫指点,你的智谋才干,远在老夫之上,现在缺的是羽翼。只有羽翼丰满,才能与高新郑对峙抗衡。
高新郑为何如此张扬,无非三多,门生多,故吏多,羽翼多!你中进士比他晚,为人又低调,不似他那般张扬,羽翼没有他多。
一个好汉三个帮。人多了,朝堂上吵起架来,连嗓门都要大许多。”
说到最后,徐阶满脸笑意。张居正也是笑容满面。
两人对视相笑,师生其乐融融。
“恩师的教诲,门生铭记在心。等门生回去后,好好为恩师筹划一番,好从这漩涡中脱离出来。”
“好,好,为师就全拜托你了。”
“恩师言重了。”
徐阶把张居正送到后院口,看着逐渐消失的背影,他的双眼忍不住眯起来,目光聚集,炯炯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