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清,不瞒你说,去年南京有传言,说先皇要废南直隶,如其它地方设三司,置巡抚。”
梁奢一惊,“小公爷,这传言从何而来?”
“来源谁也不知道。有的说是西苑的司礼监大太监传出来的,有的说是某位阁老传出来的,还有的说是皇上潜邸近臣传出来的。
不管如何,绝不是空穴来风。只是先皇去年身体不好,没有心气做这大事。现在皇上即位,把军国事悉数托付给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的脾性,我们远在南京的人,可就有点摸不清了。而且我们南京的这些勋贵,隔得有些远,内阁中枢、内廷御前,都说不上话啊。”
梁奢有些明白徐邦瑞的担忧。
一旦废除南直隶,改为三司,不仅南京六部、都察院、翰林院等一干衙门受到影响,世代居住在南京的勋贵们受影响也最大。
他们留在南京最大的作用之一就是替老朱家坐镇东南。
离京城远,离权力中枢远,但有个好处是天高皇帝远,逍遥自在。
废除南直隶,朝廷十有八九是要把南京城的勋贵们迁到北京城去。
世代居住在南京,产业根基都在南直隶,谁愿意舍弃祖业,跑到人生地不熟的北京城去?
所以以魏国公为首的南京勋贵们,相比巡查盐政,更担心朝廷会以清查盐政为开端,顺藤摸瓜,查出一大堆弊政,然后以此为理由裁撤南直隶。
“小公爷,要是海刚峰一行三人,在南直隶遭劫遇害,那事情更麻烦了。”梁奢小心地答道。
徐邦瑞脸色一变,狠狠一拍桌子,“石清,就算知道了又如何?我们鞭长莫及啊!我们与扬州那边,只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现在他们迫不及待地跳出来,往刀尖上撞,我们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撇清关系。”
梁奢想了想,“小公爷,瓜州附近有一营江防水师。”
徐邦瑞眼睛眨了眨,“这营兵马,操持在南京右佥都御史、提督操江吴时来手里。”
“小公爷,听闻公爷曾经有大恩于吴御史?”
“活命之恩。”徐邦瑞身子往椅背上一靠,嘴里喃喃地说道,“居然有水贼在运河上劫杀官船,操江御史有责任进剿水贼,肃清地方。”
京城里,朝阳缓缓在天际升起,朱翊钧完成了每天照例的晨练,洗了澡,换了身衣衫,徒步往紫光阁走去。
到后阁坐下,方良进来禀告。
“殿下,叶梦熊和庞尚鹏递牌子进来了。”
朱翊钧把手里的奏章往桌子上一丢,“好,请两位先生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