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大,老夫老了,伺候皇上已经是殚精竭力。太子即位,这国事怕是要交给你和高新郑。
老夫听说,在原籍的高新郑,说是闭门读书,可是每日去拜访他的名士大儒,以及官员,比阳澄湖的螃蟹还要多啊。
高新郑,他肯定是不甘心。他在养望,等待时机,再杀回朝堂来。”
徐阶盯着张居正,目光炯炯。
“高新郑是君子,可心眼不大,说睚眦必报都没错。嘉靖四十三年,晋党被倒查庚戌之变,几乎全军覆灭。
这笔账,高新郑肯定是要算在老夫头上。”
张居正一愣。
晋党被倒查庚戌之变,损失惨重,是太孙一手推动,徐阶带着江浙党只是干了些落井下石的事,怎么高拱要把账记在老师头上?
哦,想必上一次的交锋,高拱已经怕了太孙殿下的心计和手段,知道他是主谋,也不敢把账记在他头上,转而柿子挑软的捏。
到此时,张居正有些明白徐阶今天跟自己谈这席话的目的。
很明显,皇上把太子和太孙殿下叫到西苑,十有八九是交代身后事。
老师徐阶,已经打好算盘,太子即位,他就马上告老还乡,省得等高拱回朝,被羞辱一番坏了晚节。
但是告老还乡,也要提防高拱的打击报复。
那么老师布下的自保的棋,就是自己,是太孙。
张居正内心深处越发地失望。
当年指点江山,意气奋发的老师,老了,心里已经没有革新除弊、中兴大明的壮志,只有自己安享晚年,子孙荣华富贵的小心思。
张居正郑重脸色,拱手道:“老师,还请明示!”
徐阶捋着胡须,心里满是欣慰。
张叔大,老夫真得没有看错你啊!
满心热乎的徐阶,恨不得把一身的本领,全部传授给张居正。
“叔大啊,老夫知道你是要做大事的。可是做大事,必须先揽权。一旦要揽权,就一定要慎重。
严党纵横朝堂二十多年,你说严嵩揽权了吗?”
张居正摇了摇头。
“对,严嵩要是敢揽权,皇上就不会留他二十多年。严嵩也很聪明。前阁老夏言在大礼议之中,替皇上出了大力,视为股肱,依为柱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