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双手也笼在袖子里,头仰着,腰挺得非常直。。
皓月悬在三人的头上,洁白清亮的月光洒下来,笼在他们全身。
过了许久,嘉靖帝幽幽地开口:“老三,”
朱载坖马上应道:“儿子在。”
“权柄给出去了,就很难拿回来了。惊天动地,要死人,才能拿回来的。”
朱载坖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大礼议?”
嘉靖帝没有回答,只是继续说道:“杨廷和,杨一清,夏言,曾铣,无一不是当时俊杰,国之柱石。
杨继盛等人,朕又何尝不知道是正直纯粹之人
钧儿说得对,小丈夫不可一日无财,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要成大事,必须揽权。他们揽着揽着,你就会被困在紫禁城里,出不去了。”
朱载坖转过头,神情复杂地看着嘉靖帝,“所以父皇说,把紫禁城留给儿臣,把西苑留给钧儿?”
嘉靖帝也转过头来,四目相对,他枯瘦苍老的脸上,浮出笑容来。
朱载坖看着父亲脸上难得的笑容,不由地想起少年时,自己跟着哥哥、弟弟,围着父皇玩耍时,他脸上也是这样的笑容。
一时间,恍如隔世,神情惘然。
嘉靖帝看了看湖光月色,环视一眼清冷的西苑,摆了摆手,有些萧索地说道:“风景虽好,可惜清冷啊。走,回屋里坐着赏景。”
朱载坖主动伸手,扶着嘉靖帝右手。
朱翊钧无声地扶着嘉靖帝的左手,三人缓缓地走回到水榭室内,在各自的座椅上坐下。
嘉靖帝坐下之前,朱翊钧替他取下羽氅,等他坐下后,再盖在他的身上。
嘉靖帝枯瘦的手,握了握朱翊钧的右手,笑了笑,示意他坐下。
“钧儿,给你爹爹说说,文臣们为何是天子最大的敌人?”
朱载坖闻声转过头,看着对面坐下来,如大人一般的朱翊钧,目光闪动,神情复杂,突然也笑了。
“老大,你说,我听听。”
“是,皇爷爷,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