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怪就怪事情出了纰漏,可成事在人,谋事在天,哪里有算无遗策,永不疏漏的时候?”
“季寒,季夏,一个在小武馆里练了三月,可能在黑山深处,谋得了什么机缘的小子,一个是外城的衙司差役,虽有些资质,但到底是在咱们手底下听命的。”
“眼界,决定他们翻不了天。”
“能出什么大错来?”
“你,我,皆是踏入逍遥,铸出神魂境的修为。”
“老爷子早年甚至冲击过元丹,虽养丹失败,但那也是假丹的修为。”
“就算气血衰微,也是远超寻常大先天,甚至曾与云鸾山那位剑主,共事过一段时间。”
“我等兢兢业业,接受了那位阮剑主的命令,常年查探黑山天渊端倪,没有功劳,莫非还没有苦劳不成。”
陈敬沉默片刻,皱起眉头:
“大哥,你的意思是”
陈恭一身墨绿色的宽袍官衣。
代表了他在镇守府,除却七品绯衣陈昭之外,最高的地位,位列八品镇守掌使。
就算说是‘接班人’,也没有一点错。
只见他大袖一挥,颇有些不在意:
“没有资源,任你天资再高,不也是白费功夫?”
“而且道统山门,还不至于对一个‘灵级’资质,便大开方便之门。”
“挑一株‘先天’级药材,取百两昭银,再以一个外城‘班头’的位子,以及参与‘梧桐府试’的推荐资格,换他季夏闭嘴。”
“你觉得,一个青石巷的泥腿子,能忍得住,这泼天的诱惑?”
“就算是买他兄弟的命,怕是都足够了,还不够重修于好么?”
此时,夕阳洒下。
余晖映照在了陈恭的影子上。
看着不再年轻,鼻子两边皱纹明显,没有了曾经意气风发,锐意进取。
只给人留下了一种‘不怒自威,高高在上’之感的兄长陈恭。
陈敬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那,要不要告诉老爷子一声?”
看了一眼自家的侄女,陈敬只觉得心累。
恐怕现在。
纵横黑山几十年的老头子,还以为他的小孙女,是个贴心小棉袄呢。
哪里又能料到,竟能有如此‘蛇蝎胆魄’?
看似柔柔弱弱,当真人不可貌相!
“鸡毛蒜皮的小事,老头子不会管的,而且他老人家身子骨,越来越不好了,怕是”陈恭面色阴郁,想到这里,也有些难受。
“据他所说,如今生命尽头最后的念想,就是想要看看那一口,连第四步都踏足不进去的天渊,到底还会不会在他生命走到尽头之前,叫他重新看到有关于‘那个人’的事物。”
“要是能看到,”
“就算是死,都能瞑目了。”
但与黑山内城,镇守府执掌兵、政大权的陈恭、陈敬所想的不同。
此时,
乘着落幕夕阳,将差役服与刀叠放的整整齐齐之后。
季夏脚步从容,将包裹提起,踏入到了外城衙司。
“季差役,今日怎么没见你来点卯值到?早些时候,陈司首还找你呢。”
有认识的差役,向着季夏打着招呼。
对此,他都一一含笑回应:“有些事情耽搁了,不过从此往后,也不会再来衙司点卯值到了。”
“呃季差役这话,是何意思?”值班的青衣差役有些疑惑。
“今日来衙司,是为了辞去‘黑山差役’的位子。”
“所以,以后自然也不会再来了。”
“更何谈点卯值到?”
季夏说完之后,直往陈振武的司首房间走去。
只留下问候他的两个差役,面面相觑,俱都愣了。
辞去差役?
差役可是吏籍,入了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只听说过因罪剥掉的。
从未听说过.
竟还有主动辞去的?
简直是黑山城有史以来,独一份!
黑山衙司,司首房间。
陈振武眉头紧锁,正靠着窗户,看着微风斜阳,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
‘吱呀’一声。
有人没有禀告,推开了门。
陈振武刚想说上一句‘没规矩’。
却看到一身便服的季夏,踏过门槛,手中还捧着包裹,上面摆着一柄差役刀,叫他面色变幻,刚想说些什么.
可季夏已经先他一步开口,还将差役衣与手中刀,放在了一侧的案桌上面,道:
“司首大人,承蒙多日照料。”
季夏轻轻颔首,行了半礼,叫陈振武面色复杂:
“季夏,你这是何意?”
“今日事情,我也听说了。”
“但你前途大好,而且还与谢梧桐、云鸾山扯上了些干系,镇守府不是不讲理的地方,乃是官府下辖,不会与你为难的。”
“你知不知道,我姓的‘陈’,与当代镇守,是同一个‘陈’?”
“所以我大可保你无事。”
“而且如今,你今非昔比,再加上你弟弟那档子事,我知晓再介绍清屏那丫头给你.怕是不太合适。”
“这样吧,作为补偿,你日后便是黑山班头,不必再每日点卯值到,我再跟老爷子说一声,给你求一个‘梧桐府试’的资格,如何?”
“你知道么,你乃是灵级资质,好好修炼,未必没有在府试留名的机会,这可是你这一生,唯一一次,有可能接触到‘大昭神京’的试炼!”
“可能那云鸾山下来的大先天,就是那位裴绿衣裴姑娘,曾给你许诺过什么,可道统哪里有那么容易拜入”
“你,要三思而后行!”
陈振武劝诫道。
但季夏依旧淡笑拒绝了:
“司首大人,好意心领了。”
“可那毕竟是镇守府的嫡孙女。”
“她对我季家如此图穷匕见。”
“我哪里还敢在这里,受制于人呢?”
“路是自己走的,自己选的。”
“每走一步,怎样去走”
“我都,绝不后悔。”
陈振武看着宛若‘气’的中心,一身灵机溢散,即使面对他这位金刚身的大先天,也都一幅举止从容模样的季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