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这些人,天生就走了捷径。
元丹同境厮杀,一个只有武骨,历经百般艰难才走到今天;
而另一人身怀灵级资质,还比你多了一门得心应手的‘正宗神通’。
双方原本斗得旗鼓相当,前者还胜出了一筹,可偏偏随着技艺武学的施展,有资质的人以一门堪比正宗法的神通,直接压着另外一人打。
这上哪说理去?
而这些‘神血贵胄’的可怕与恐怖,也正在于此。
那位王体的血脉自继承过后,只要不外流。
每一代经过这种精心培育,都必定都是‘灵级’以上。
缺点是血脉稀薄,子嗣培育艰难。
虽能后天转化,但也要一尊嫡系血脉亲自‘赋予’,而且要消耗不小的宝材。
以往几十年里,神血贵胄尚且高高在上时,那些支脉就是这么来的。
比如眼下的江奕。
何止是蜕变?
简直就是脱胎换骨!
“你本就是半妖身,而且和我玄龙白氏的血,契合度极高。”
“若是转化,玄级定是板上钉钉,就算是追本溯源,诞生王体,都未必不可能。”白秋意的话语里,充斥着蛊惑。
但宋柴薪不为所动:“劳烦先生好意了。”
言下之意,就是不需要。
对此,白秋意笑了下,也没有多说什么,本来想要送客,但这时候,宋柴薪凝视江奕,忽然又开口了:
“白先生,我有些话想要对江兄说。”
“能否暂且回避一下?”
听到此言,白秋意有些意外。
他本来以为,这位镇守大人要象征性的驱逐他这‘通缉犯’了,没想到,却是提也不提。
不过就算他不提,自己也不会久留才是。
而且江奕已经跟他一条路走到了黑,是没法子回头的了,所以白秋意毫不担心,笑了笑,便往外走去:
“年轻人同辈之间,多交流交流,是好事。”
“这样的好机会.”
“或许再过几个月,就不多了。”
他意有所指,转头就已踱步离去。
只留下二人面对面,江奕露出无奈,率先开口:
“宋柴薪,你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
“咱们之间,也没什么交情可言吧。”
江奕叹了口气。
“你不是要重复祖上荣光,继承神京爵位的么,如今成了孽血,比我这半妖都人人喊打,还想回到凌霄阁,光宗耀祖?”
宋柴薪语气莫名。
“你知道些什么.”
“我在神京,家道中落,寄人篱下,几乎沦为赘婿,整日看他人眼色,仰其鼻息。”
“或许借助寄养之家,修出了几分武艺,在梧桐府算是出类拔萃的了。”
“可”
“神京人杰地灵,汇聚了整个明煌州最顶尖的将门贵种,每一次府试玄级、灵级资质层出不穷,像是我这样的,不起眼。”
“你都不知道,我因为寄人篱下,受到的是怎样的折辱,从那时候起,我就发誓我一定要出人头地,叫瞧不起我的,都看好了!”
江奕提起往事,肝火跳动,禁不住一拳头砸在了面前。
“我争不过你,争不过许作戎,回神京也是一成不变,这个时候白师给了我另一条路,另一条有可能凭借‘武道’,攀登更高的机会。”
“从这一刻,我便暗暗发誓。”
“凌霄阁供奉的爵位,若是取不回来,便不取了,我江奕要争出来属于自己的‘功业’,哪怕,和大昭官府背道而驰!”
“我没得选,宋柴薪。”
“就和你最开始没得选一样。”江奕盯着宋柴薪,眼神认真,散发着野心的火焰。
两人从某种意义上有些相似,
但宋柴薪觉得,他做得比江奕,要好了太多。
最起码的.
他走到今天,都是自己选、自己想要走的。
而他,则是被时代的洪流,裹挟着向前。
“那你记不记得,一个叫做陆淼淼的女子,双十年华,和你差不多大?”默默的听着江奕说完。
宋柴薪忽然道。
“谁?”
江奕本来不吐不快,说完之后,也没想着和眼前的宋柴薪多聊。
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讲,在白秋意这里,他本就是宋柴薪的替代品。
见到了正主,三番五次叫他这便宜老师念念不忘,他能有好脸才怪。
可听到这个名字,本来想要走出去的江奕,脚步却突得一顿。
他想起了神京,陆府。
那个与他缔结了婚约,叫他被人耻笑为‘赘婿’,但他从始至终,都未恨过,同时心中有愧的女子。
江奕千里迢迢到了这梧桐府,就是因为和那女子做了约定。
他若能成魁首,必定迈过八百道阶,踏入武庙,与她在百尊像前,继承先祖衣钵,一鸣惊人!
但可惜,自己食言了。
江奕有些苦笑。
似他这样的人,如果不是因为一纸未曾出生,就已订下的婚契,哪里能和陆侯府里的嫡女,结下这样一段姻缘?
而且这些年里,自己能修得一身武艺,多半都是陆淼淼明里暗里,帮衬着的,说他一句‘赘婿、吃软饭的’,一点毛病都没。
如今,他更没法回神京面对,本以为从此以后,就是桥归桥,路归路,但是.
“你是如何得知,这个名字的?”江奕转头,一双剑眉紧紧盯着眼前的宋柴薪,眼神里掺杂着警惕。
这小子桃花运听说很好。
他难不成
不可能啊,陆淼淼远在明煌州神京,八竿子打不着才是,怎么可能看得上.
“武庙之中,观圣碑前,她曾见我来历,让我给你捎一句话。”
宋柴薪一本正经,一字一句:
“她说,她一直在等你。”
“若事不可为,大不了回去,陆府资源,足够振兴江家。”
江奕晃了晃神。
突然思绪忆起韶华,想起了神京之中,陆淼淼看他在外鼻青脸肿,沉默寡言的回去,
一言不发,女孩子家家,提着一柄刀,就去了几个富贵子家里,替他出气的场景。
可那都已经是快十年前的事情了啊。
“多谢了。”
本来对于宋柴薪的不愉,飞速消退。
取而代之的,
江奕有些沉默寡言,自顾自的走出了邵阳武馆。
“记得告诉白先生一句,叫他尽早离去,要不然哪个府的缉魔使突然降临,可不管我事。”
宋柴薪高喊了一声。
无人问津。
而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