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栋赶快给老头宽心。

“你不懂，这是我师父留在世上的唯一一件亲手雕刻的佛头，它存在的意义永远大于它的价值，因为师父动手雕刻了这么一件，这么一件雕刻了一辈子，这是他的心血，也是他做人的试金石。

在我很小的时候，每当我看见师父在雕刻这个东西，我就会问他，‘师父，您怎么没事的时候老拿刀子划它呀？’我师父就说，他是在磨性子，什么时候性子稳了，他的功法就大成了；我当时特别不理解刻这个东西跟功法有什么关联。

师父就跟我，在他小时候不愿意读书练功，性子跳脱坐不住，我的师公就对他说，要稳，要静，这样能洞悉很多东西，领悟很多东西，然后拿出一整块玉，对他说，你看它适合做个什么东西，就做个什么吧，只有自己上手了做一遍，才能明白其中的意义。

师父拿着个刻刀，胡乱划一通，他力气小，自己也不知道要刻什么东西，后来有师兄弟对他说这个比较贵重，是上好的玉料，特别是这么大的一整块更是难得，千万不要浪费了。

他就去问我的师公，要雕刻什么东西，我师公告诉他你心里有什么就雕刻什么，他就想起了去寺庙里玩耍，那里的佛头非常漂亮，端庄大气，高雅素洁，他觉得雕刻一个佛头不错，他把想法告诉了我的师公，师公还是那句话，就说随他的想法。

可是他的力气小，刻不动，师公就让他练力气；坚持不了多久，师公就让他练耐力；坐不住，师公就让他练打坐练内力。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师父的性子变的沉稳了，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了，坐在那里雕刻的时间越来越长了，而对自己的雕刻技艺要求越来越高，以前觉得很满意的作品越看越不行，然后着手改刀，再重新雕刻一遍。

就在这个过程中，师父领略了很多东西，慢下来是为了让自己看得更清楚，有更多的时间去思考，去修正自己的行为，为了以后让自己更快，极致的快；稳，不仅是手稳，腿稳，身体稳，更是心稳，任何时候自己都不能慌乱，对敌中，冷着沉静，伺机寻找对方的破绽，一击必中；坐的时间更长，吐纳归息，让内力更浑厚。

师父可能自己也意识不到这种变化，正是这种靠磨性子的方式，师父硬是成为了当时江湖上年轻一代中的高手。

而这个佛头在师父一遍又一遍的雕刻中，最终成为现在这个样子，低眉含笑，神情富态，师父最满意的样子，而这个时候师父的功法自然大成了，很可惜，在这没多久，师父就遭遇了不测，师兄们为了给师父报仇就再也没回来过，最终宗门就剩下了我一个人，而这个佛头就成了师父留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念想了。”

楚原说完，神情又黯淡下去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见物思迁，睹物思人。

楚原此刻的心情，彭栋完全能理解，只是没想到事情最终是这个样子，楚平一代江湖大侠，最终也是难逃厄运，令人不免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