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压专家老郑皱起眉头:“李司机,炉膛温度降低,气压下降是很正常的事儿,没有必要提出来吧。”
“你仔细观察,气压下降的幅度。”
“挺正常啊。”
“就因为太正常了,所以才不正常。”
李爱国拍了拍仪表盘,说道:“老郑,你忘记了吗,现在蒸汽机的气压系统可是出了故障。”
此话一出。
老郑瞬间明白了过来:“这说明气压的上升,是由其他部件引起的,跟炉膛本身没有关系。”
黄婧在旁边听得神情茫然,害怕打扰李爱国,她悄悄问刘清泉:“刘师傅,啥气压系统,啥其他部件,我师父在讲什么呢?”
“我也听不明白啊。”刘清泉道:“我只是个副司机。”
黄婧:“我师父只是个正司机,郑师傅只是个司炉工”
刘清泉:“.”
他觉得以后要提高业务能力,要不然会被学徒们鄙视。
议论一阵子,李爱国仿佛抓到了事情的关键,却理不清楚。
“没错,咱们现在来分析一下,什么样的故障能够没有造成特别影响,反而引起气压的上升。”
李爱国摸了摸,身上没有纸跟笔。
就在这个时候,郑善元从帆布包中取出纸笔递过来。
“李司机,用这个。”
“谢了。”
李爱国接过来,将纸放在仪表盘上,拿起钢笔画了起来。
随后,郑善元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徒手画气压系统图纸。
一个个复杂的零配件,在那根钢笔下流淌到纸张上。
在这一刻,那张整日攥着阀门的大手,竟然变成了知识分子的手
特别是即使没有使用标尺,各个线段的比例依然协调。
即使郑善元不懂气压系统,也相信这玩意放大数倍后,比照着生产配件肯定能够严丝合缝。
郑善元总算是明白李爱国年纪轻轻,为什么能获得那么多荣誉了。
李爱国对气压系统进行过改造,对各种配件和牵连到气压系统的配件都特别熟悉。
只是片刻功夫,一张复杂的图纸便绘制完成了。
“锅胴.过热管.小烟管.火箱这些配件就算是出了问题,也不会引起如此诡异的状况”
李爱国的手指突然指着炉膛下放靠近气压检测器的地方说道:“这里活塞大连杆,要是产生高温的话.
随着火车停下来,活塞停止往复运动,高温随之消失这里也许是问题的根源。”
闻言,刘清泉和老郑都皱起了眉头:“李司机,活塞大连杆是火车最重要的部件,因为藏在车头下面,外面没办法检查,所以每天整备车间都会进行检修。
这辆蒸汽火车如此重要,江岸机务段的工人们不可能不重视。
这辆火车头是刚出厂不久的新车头,各种配件都是新的,更不可能有问题了。”
他们虽然不懂什么叫做气压系统,但是对于活塞大连杆也听说过,觉得李爱国的说法有点可笑。
“到底是不是这里有问题,咱们下车检查一遍就可以了。”
李爱国转过身进到煤水车里,从工具柜子里翻出几把扳手,起子等工具。
刘清泉和老郑没有想到李爱国竟然要在大桥上拆火车,个个都惊呆了。
“师傅,我来帮你。”黄婧跑过去,帮着李爱国把工具拿下了车头。
此时,两人才清醒过来,连忙走上去帮忙。
虽然他们两个并不赞同李爱国的做法,也不认为李爱国就凭借手头简陋的工作,能够找出毛病,修好火车头。
但是,身为同一个司机组的同志。
他们在关键时候,将毫不犹豫的站在李爱国一边。
炎炎烈日下。
一辆火车停在了铁路桥上,公路桥上那些工人们都停住了手头的活儿,朝着下面的火车看去。
“快看,有人从火车上下来了,诶,他难倒要修火车吗?”
“这家伙把火车当成卡车了?”
“诶诶,快看,他开始拆火车头了”
火车发生故障停靠在大桥上本身就是一件稀奇事儿。
现在火车司机当场修火车,更是难得一见。
一时间,大桥上围满了人。
突然。
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传来,只见一辆嘎斯吉普车带着一辆嘎斯卡车呼啸而来,咔持一声停在了大桥上。
周文忠带着十几个卫兵,来到了现场,立刻按照既定的策略,展开了应对。
卫兵们先是架起长枪短枪,防止有敌人趁机捣乱。
周文忠这才走到栏杆旁,探出脑袋扯着嗓子朝下面喊去。
“火车出了啥事儿?”
声音通过长距离传输,已经变形了,却还能听得清楚。
李爱国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刚好十分钟,看来大桥卫兵的反应速度还算是合格。
他从火车头底部爬出来,冲着上面挥了挥手喊道:“没事儿,火车有点小毛病,等我拧上两个螺丝就可以了。”
“是吗,工人师傅,你慢慢忙。”
刚才接到工人报案,得知铁路桥上停了一辆火车的时候,周文忠吓了一跳,还以为敌人最后一个小组发动袭击了。
周文忠认出是李爱国,顿时放下了心。
他让一个卫兵守在大桥上,然后驱散了那些工人,开着嘎斯吉普车离开了。
这一幕看得郑善元有些摸不着头脑。
只是一句话,卫兵领导便如此轻易相信了?这也太儿戏了吧。
不过这倒也好,只要火车修好,就能把这件事造成的影响降到最低。
虽然他觉得修好的可能性不大,但是还是不希望131司机组因为这事儿而失去“首通”资格。
李爱国正准备重新爬到车底下。
突然想到了什么,喊上黄婧和老郑还有郑善元站到一侧的栏杆旁,不要靠近对向铁道。
黄婧道:“放心吧,师傅,我们懂得规定。”
李爱国又叮嘱此时在车头里代替自己行使司机权力的刘清泉,等会要注意仪表盘的指针变化。
炎炎烈日下,李爱国钻到火车头的下面修理火车。
火车头下的温度高,他忍受着酷热,手艺熟练,动作迅速地拆下了一张底部侧护板
听着车厢底部传来的叮叮当当声,老郑和黄婧都心情都紧张了起来,如果火车能够修好该有多好啊。
呜呜呜.一辆列车从远处疾驰而来。
江岸机务段的司机刘大利见到火车靠近铁路桥的时候,心情骤然紧张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