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会跟以往差不多。
贾主任挺着肥头大耳念了上面的最新指示。
白车长对乘务员训一顿。
谁都没有提起雷管的事情。
看来机务段里还没有调查清楚雷管的来历,这件事暂时处于保密状态。
这年代人们的保密意识都很好。
特别是铁道上的同志,都清楚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不说的道理。
晨会后。
在宿舍换上油包服。
李爱国跟着包乘组的同志来到站场上,准备开始新一天的忙碌。
结果却发现131蒸汽机头还没有完成补水补煤工作。
七八个浑身沾满煤灰的上煤工,正挑着胆子往蒸汽机上送煤。
在以往,这个时间点,上煤工作早就完成了。
看来是因为昨天‘查找’雷管,耽误了时间。
果然。
看到包乘组到了,调度员匆匆的赶来,跟司机组组长曹文直解释道:“曹师傅,可能得耽误一个小时,调度室已经通知了车站方面。”
火车晚点几个小时是常有的事情,
曹文直也不在意:“那行,我们先找个地方猫会,等添好了水煤,还得麻烦您通知我一声。”
“您老师傅就是这么客气。”
此时太阳已经升起,炽热阳光直射,站场上都是水泥地,热气蒸腾。
“老曹,咱们到检修车库,那里凉快。”
刘清泉拎起挂在脖子上那块看不清楚颜色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行。”
李爱国跟着曹文直检修车库,刚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喧嚣声。
借助昏黄的灯光看过去,李爱国顿时乐了。
检修车间的水泥台阶上,有五六个头戴油包帽的男同志坐在那里,正在说得热闹。
为首的正是那位上过朝鲜战场的章大车。
不用问,就知道他们列车的上煤上水也被耽误了。
曹文直看到那些人,脸色却有些难看:“他们是K19次国际联运快速列车包乘组的同志。”
许是怕李爱国不了解,刘清泉小声解释:“前两年,我们跟老毛子铁路联运开办,联运货物到发站间一票直达,而客运由我们和老毛子分段售票,包乘组也是一家一半。”
原来章大车现在接手了国际联运快速列车的活计,成了曹文直未来的竞争对手,难怪曹文直的脸色会那么难看。
李爱国进到包乘组有段日子了,清楚曹文直一直心心念着能开上去莫斯科的列车。
只是,曹文直是不是太小气了一点?
许是怕李爱国不了解两人的恩怨,刘清泉继续说道:
“两人以前都是京城机务段技术顶尖的司机。”
“当年朝鲜战场急需运输物资的火车司机,咱们京城段分到了一个名额,章大车跟曹师傅都写了血书,交到了上面,最终上面选择了章大车。”
“原因只有一个,当时曹师傅还没有结婚,而章大车年长他两岁,有两个娃子。”
“曹师傅一直觉得,要是没有章大车,他肯定能上战场。”
“你可能会觉得曹师傅的思想有点走偏了。”
“可是当时能够上战场是每个火车司机的梦想。”
“当时,机务段的门口排满了长队,个个都拿着血书。”
好家伙,两人是有历史恩怨的。
感觉到两个包乘组之间怪异的气氛,李爱国嘿嘿一笑,走上前掏出烟,散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