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宇宙中，地球这颗蔚蓝色的星球一如既往地旋转着。

地球之上，时不时地有一艘小型飞船腾空而起，穿越大气层消失在太空当中。

经过长时间的发展，地球的科技也已经突破了地心引力的限制，达到了可以随意出入太空的中等文明等级。

不过和其他中等文明喜欢在自己星球上空建立同步轨道的太空城不同，地球的上空依旧维持着堪称“空旷”的状态。

并非没有市民请愿希望能够建立太空城，也有不少公司愿意为太空城的建立投资资金，但每次有人提到这个提议的时候都会被人悄无声息地压下来。

久而久之人们也都习惯了这种事情，虽然没有太空城作为港口，让许多飞船飞离地球时要额外地消耗更多能量，但对于地球现有的科技来说，其实影响也不是很大。

毕竟在核聚变技术研发完毕，并且开发了月球上的物质之后，能量对于地球上人来说本身就是近乎免费的东西。

在整个地球上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之所以不建立太空同步轨道太空城，是因为某个悬浮在星球上空的银白色UFO。

这艘UFO在地球上空悬浮了接近一个世纪，一直没有什么太大的动作，乍一眼看上去就像是被废弃了一样。

不过所有知道这艘UFO真相的人都会对其敬而远之，哪怕是地球上的太空航线在安排的时候，也都会刻意地避开UFO经过的地方。

这天，这艘一直没什么反应的UFO突然亮起了细微的光芒。

一声低微的叹息从中传出，却因为没有介质的传导让人无法发觉他所发出的声音。

“到时间了……”

几根银白色甲壳组成的节肢从UFO伸出，在下方凑在一起，只是预留出了一人大小的空隙。

随着复杂的立体法阵在几根节肢中预留的空隙上出现，点点能量粒子在法阵中聚合成了一个人类的身躯。

郑曙在自己制造的人偶当中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身体随手一挥，一件道袍凭空出现。

没去探查其他的地方，郑曙的目光随意的看向了下方地球的某个位置，随着一脚踏出，他的身体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太空中。

白云观，云集山房外。

平常清静的道馆内此时来客众多，甚至有些熙熙攘攘的热闹感觉。

不过凡是来到这里的人，脸上都带着明显的哀伤或忧愁感，即便是某些情绪上并不哀伤的人，也会随着大众的情绪感染，自动在自己的脸上摆出这样的表情。

郑曙来得无声无息，最开始的时候甚至没有人发现，直到山房旁边的某个小道士看到郑曙之后眼睛亮了起来：

“师爷！”

此话一出，其他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不过在看到郑曙的时候人们的表情虽然变得有些惊叹和惊喜，但却依旧不敢随意地上前。

郑曙表情温和地朝着周围的人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随即径直走到云集山房内部。

周围无一人胆敢阻拦，那些小道士们甚至在他进到房内后还主动地关上门，为郑曙和房内的人创造单独的交谈空间。

房间内，在听到有人进来后，盘坐在房间正中央蒲团上的老者费力地抬起了头。

老者须发洁白，皮肤上的褶皱纵横交错，看起来生命已经达到了某个极限，仅仅只是抬头看人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都让他花光了力气。

“师兄，你来了……”老人艰难地扯动嘴角，露出了一个平和的笑容。

“嗯。”郑曙沉默地点了点头。

伸手一抬，一丝亮光投入到老人的身体里，让已经接近油尽灯枯的老者重新恢复了力量。

“哎呀……就这么等死的感觉还真不好受啊。”老者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一般松了口气，说话的语气也轻快了起来。

“是啊，死亡是很可怕的感觉，所以你不想再活得久一点吗？你知道，帮伱延长寿命这种事情对我来说非常简单。”郑曙看着眼前老者的样子，略微犹豫了一下提议道。

“延长寿命吗……师兄，当初方丈和师叔他们的回答如何？”

老者看着自己眼前仿佛完全没有任何变老迹象的郑曙，眼神中露出了回忆和感慨的神色。

“……顺其自然。”沉默了许久，郑曙才叹了口气回答道。

“对啊，这也是我的答案。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既然无法成仙，那么做个普通的凡人也很好，当个老不死的没啥意思。”

说到这里，老者突然又抬头看向郑曙嘿嘿一笑：“师兄，我可没有骂你的意思啊！”

“你小子，都当了白云观的方丈了还这么不着调！”郑曙也笑了起来。

看着眼前老态龙钟的黄明，郑曙心中也不由得有些感慨，他印象里黄明还是当初那个跟着他一起去参加罗天大醮的年轻小道士，却没想到只是眨眼间就已经变成了这副样子。

不知不觉间，他来到一人之下的世界里也已经超过一个世纪了。

曾经认识的人一一因为达到了生命大限而离去。

郑曙虽然能够帮人延长寿命，但是也会尊重他们的选择，所以最终也只能静静的看着自己熟悉的人一个又一个的离去。

一边回忆着往事，郑曙和黄明聊着天。

两人聊了很多，从郑曙曾经做过的那些大事，到白云观里面新收的几名弟子，一直聊了很久。

直到夕阳染红了天边的云朵，红色的光芒倒映到房间当中，黄明才像是发觉到了什么似的，絮絮叨叨的声音缓缓地停下。

“我到时候了，师兄。”

“……是啊。”

“好久没聊得这么开心了，临走前能和你再聊聊天真好啊。”

“抱歉。”

“该说抱歉的是我，师兄，从今往后，这世上只剩下你一个人了……”黄明的声音缓缓低落了下去。

“你也不用跟我说抱歉。”郑曙看着他的样子再次无声地叹了口气，起身推门，招呼着外面焦急等待的道士们进去。

郑曙就站在门边，看着一群道士焦急地围在黄明的身边说着什么，没过一会儿，一声难以掩盖的哭声从房内传来。

接下来的事情郑曙只是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并没有过多的参与进去。

直到所有的来客散尽，郑曙看着案几上新添加的牌位，内心才有了些许的触感。

给自己的师父以及师爷的牌位上了个香，郑曙看着自己在此居住了一个多世纪，现在反而显得有些陌生的白云观，略微思考了一下，算了算时间，他久违地出门远游了一番。

……

……

郑曙离开白云观后最先去的是一处墓地。

这处墓地看起来稀松平常，和其他墓地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在这个星际时代，人们观念更加开明，选择传统埋藏方式的人也变得越来越少。

不过郑曙很清楚，这两个人之所以埋在这里，主要是因为他们曾经的队友也埋葬于此。

看着墓碑上“雯珊”和“二杀”的名字，郑曙默默地将一束花放在了墓前。

在离开时，郑曙察觉到有另一个人来到了这座墓碑前祭奠，转头看了一下，对方应该是二杀和雯珊的孩子。

郑曙倒是在对方幼年时见过几面，不过严格意义上来说算不上是亲近，只能说不算是陌生人而已。

就像是黄明收的那几名弟子一样。

因为郑曙长年闭关，等到白云观里最后一名他熟悉的人逝去之后，他才发觉自己在白云观里已经没有了熟人。

没有去打扰这些人，郑曙径直来到了另一片墓地当中。

不过在这里，他倒是遇见了一名许久未见的熟人。

“冯宝宝？”

看着眼前容貌完全没有发生任何变化的冯宝宝，郑曙略微有些意外，又看了一眼她手上拿着的一束花：“你也来扫墓？”

“是啊。”

两人默默的来到了张楚岚的墓前放下了一束鲜花，两个人都不是什么爱表露情绪的人，所以在扫墓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

站在张楚岚的墓碑稍微等了一会儿，郑曙从自己的兜里摸出了一包方便面递给了冯宝宝。

“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