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耶宗莲那沉重且沉静的声音并没有传到红色魔术师的耳朵里,他一边愉快地笑着,一边满足地离开了这个房间。
……
……
穿过被绿色草皮所覆盖的中庭后,郑曙来到了公寓的内部。
铺满了玻璃的一楼大厅果然已经被夕阳染成了一片赤红色,无论是地板、墙壁亦或者是用来通往上层的电梯柱子,都像是被点燃了一般赤红。
公寓内部的墙壁被统一砌成了乳黄色,极端的清洁,尽管如此,却依旧会让人感觉到背上流窜着恶寒。
外面的空气明明已经足够热,但是公寓之中的空气却显得更加燥热,感觉就像是管理者搞错了空调的开关,在夏天打开了暖气一样。
但是仔细感觉的话,却觉得那竟然像是人的呼吸一样,那燥热的气体如同围绕在肌肤周围的空气,在踏入到公寓之中后,便仿佛自己正处身于生物的胎内一般。
而且郑曙也清楚,这并非是错觉。
荒耶宗莲对于结界术的造诣相当之高,甚至可以说他只会这一项技术而已,正因如此,在漫长时光之中所打磨出来的结界技术可以称得上是登峰造极。
被他设置的结界所笼罩,估计整间公寓内部的空间已经被异化成了异界。
有着这样的结界,普通的猎物在踏入结界的一瞬间便失去了逃跑的可能性。
但是相对应的,因为和外界隔断的能力过于强大,所以结界对于内部的能量必须要全盘吃下才行。
对于普通的敌人这并非是什么缺点,甚至算得上是优势,因为可以隔绝他们和外部能量的交流,但是对于郑曙来说,这的确就是一个缺点了。
结界本身是有极限的。
这是一句近乎于废话的话语,毕竟结界本身的存在也是由术式组成,无论结界的范围有多大,它内部的空间和外面的世界相比较终归是有限的,所以内部所能“铭刻”术式的空间也极为有限,所以它能够承受的能量自然也是有着上限。
只不过这个所谓的上限不要说是魔术师了,就算是幻想种绝大部分情况下也不可能触及。
所以像是固有结界那样的存在,才会被称之为最接近于魔法的魔术。
郑曙在公寓内部行走的时候甚至能够看到在自己身体周围所荡漾开的透明纹路,那是因为他体内能量量级实在太高,隐隐达到了结界所能承受的极限。
无视掉旁边的电梯,郑曙继续向东走了下去来到了大厅当中。
这个公寓被分为两半,在东栋以及西栋都设有各自的大厅,而郑曙的目的地便是位于东栋一楼的大厅。
大厅是半圆形的广阔空间,和二楼连接的一起没有地板隔开,让内部的空间显得极为宽敞。
因为处在室内,所以没有染上夕阳的那股橘红色,只有电灯的黄色光芒照耀着大理石地板。
“真令我惊讶,原来你真的敢一个人来到这里。”一个就男性来讲相当尖锐的声音在大厅中响起。
郑曙没有回答,一言不发的抬起视线。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上,中间站着一位身穿红色大衣的魔术师。
“这真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情,居然敢毫无准备的闯进我的世界当中,这就是以一己之力单挑整个时钟塔的强者吗?能够与你为敌真是一件令人欢喜的事情,欢迎来到我的地狱,最强的魔术师。”
魔术师柯尼勒斯·阿鲁巴高兴的笑着,他用如同演戏般夸张的动作深深的行了一个礼。
“最强的魔术师?”郑曙终于开口了。
“没错,看来你并没有关注外界的信息,你的情报已经在魔术界引起了轩然大波,鉴于你做到了这种令人难以想象的事情,有人为你冠上了这个名号,认为你是除了魔法使之外最强的存在。”阿鲁巴尽心尽力的为郑曙讲解着。
“原来如此。”郑曙原本紧皱的眉头松开了,“原来是无知之人的传颂,那我就理解了,我还以为是什么人想要羞辱我所以才给我冠上这样的名号呢。”
“羞……羞辱?”阿鲁巴愣住了,即便是这位极为张扬的魔术师,也无法理解郑曙口中所说的“羞辱”究竟是什么意思。
其实郑曙说出这样的话并非狂妄亦或者是想要激怒对方,他只是很是老实的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出来而已。
没错,对于郑曙来说,以他现在的实力将他的地位屈居于魔法使之下就是对他的羞辱。
不管怎么说,郑曙的本体都已经达到了正儿八经的主神级,他完全可以非常平静地说出“区区魔法使”这样的宣言。
毕竟这群魔术师的称号并不代表着战斗力,就算是原著里最常出镜的魔法使宝石翁,本身最为重要的特质也只是能够随意地观察、穿梭不同的平行世界罢了。
虽然依赖于无限平行世界的特性让宝石翁能够短暂地发挥出无限魔力的效果,但是生物身体的限制终究摆在那里,瞬间出力的上限有着极限。
对于神灵来说,真打起来,宝石翁除了更能跑一点儿之外,也就仅仅如此罢了。
毕竟在神代希腊,能够被称之为魔法使的存在虽然罕见,但也不是没有,甚至还有不少神灵本身也在兼职魔法使。
可是力量最为强大的,终究还是奥林匹斯的十二位主神。
郑曙的本体或许因为各种各样的缺陷而在某些方面和那十二位主神有一定程度上的差距,但是单纯地计算战斗力的话,强化了已经通过十二试炼的赫拉克勒斯的强化模板后,郑曙已经是毫无疑问的主神级强者。
真打起来,凭借着自己的神之武装,除了宙斯这位最强的主神外,郑曙绝对不会逊色于其他的主神。
不过郑曙却并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是将视线转到了他的手边。
“做得很好对吧?真的,我也很中意呢!”阿鲁巴在察觉到郑曙的视线变化之后,决定将对方刚才所说的话抛到脑后,非常得意地用一只手提起了苍崎橙子的头。
他脸上的笑容变得越发灿烂,看起来像是用人工做的东西贴在了脸上一样:
“如你所见,她的确是死了,不过现在还不算完全死了,她还有意识,还可以听见外界的声音,并且理解那是什么东西。
这是我的慈悲心哦,慈悲心!虽然苍崎给我造成了很多麻烦,但是我还是知道要尊重死者的,所以才打算让她多活一下。”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阿鲁巴拿着苍崎橙子脑袋的手却在随意地摇晃着。
他穿着鲜血般的红色衣服,警惕地朝着郑曙的方向走去,如同恶魔般自然说话的模样,竭尽全力地试图将其激怒。
“你问我为什么要让她这样活下来?很简单呀,因为光是这样我还无法发泄,只是将苍崎杀死的话根本无法让我常年受到的屈辱和愤怒平息,我要让她了解什么是痛苦才行!”
阿鲁巴的表情从笑容变成了癫狂。
“啊,不对不对,这样会让你误解的,我并不是想让她知道‘痛苦就是这样’的哦!因为对于只剩下一个头的人来说,肉体上的痛苦是很琐碎的问题吧?”
说着他就将手指伸向拿着的头颅,然后猛地用手指插进苍崎橙子已经失去神采的双眼当中,硬生生血淋淋的把眼球拿了出来。
像瀑布一样的血化成泪从苍崎橙子的眼角里流了出来,沾满鲜血的眼球跟她生前的眼睛完全不同,在阿鲁巴手掌里的只不过是两坨圆形的肉块而已。
阿鲁巴像是拿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战利品,一样将沾着鲜血的眼球高高举起,展示给郑曙看。
“看啊,就算是这样他也不会呻吟!但是你放心,痛觉还是会有的,虽然苍崎相当能忍耐所以不会说什么,但是眼睛被活生生挖出来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呢?很痛吗?痛到令人想哭吗?你认为呢?我记得你应该是在苍崎的门下学习吧,那么也算是她的弟子了,既然是弟子的话,那应该也能够了解师傅的感受吧!”
在愈发癫狂的表情掩盖下,阿鲁巴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郑曙的表情,试图从他的视线或脸上看到任何一丝愤怒的情绪。
但是让他失望了,郑曙依旧如同一开始一样平静,眼神平静无波,仿佛一潭深水一般毫无涟漪。
这样的表情让阿鲁巴无法确认,对方到底是已经愤怒的失去了表达能力,还是真的不为所动。
“我说……”终于,郑曙在阿鲁巴喋喋不休的说了许久之后开口了。
阿鲁巴原本已经即将退缩的心情猛的一震,提起精神紧紧的盯向郑曙的眼睛。
“我只有一个事情比较好奇,那就是你在她的面前说出了那个名号了吗?”
“什么?”
面对郑曙这个完全不相关的问题,阿鲁巴变得一脸茫然。
“当然就是苍崎橙子小姐非常讨厌别人所说的那个外号了。”郑曙提示了一下。
然后他就看见阿鲁巴从茫然的表情逐渐转变,看起来似乎是想要嘲笑,又或者是愤怒。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说的是什么东西呢!你说的是‘伤痛之赤’这个称号吗?当然说了,难道她还能再活过来把我打死不成!没想到你和荒耶居然是一样的家伙,面对一个已经变成这样的废人居然还会惧怕。”
“其实我不叫她这个称号是因为秉持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来着……算了……”郑曙还想提醒一下,但是看到对方如此癫狂的姿态决定后面就不去管他了,毕竟这家伙现在就不是他需要处理的了。
“伤痛之赤,伤痛之赤,苍崎好像说过凡是敢说这个外号的人都会竭尽全力的干掉吧,那还真是让人感到恐惧呀,毕竟她可是冠位的魔术师,是当时那一届最为天才的人!”
阿鲁巴越说越兴奋,脸上的神色也重归癫狂,不过这一次和之前相比,他的神色当中却多了许多真实。
“嘶……这家伙……不会是破防了吧?”郑曙看着阿鲁巴“真情实意”的表演有些惊讶,“看来在时钟塔里他被橙子压得很惨啊。”
虽说郑曙也觉得自己见过了不少人,但是这么容易破防的好像也很少见,明明是看起来这么张扬的一个人……
“哈哈哈哈!但是现在我对她说得再多她也没有什么反抗了,苍崎现在一定非常愤怒吧,但是这只不过是一小部分的痛苦而已啊!老实说,与其让她感觉到痛苦,我还是比较想让她感到悔恨,像这样子只剩下头颅对于苍崎来说一定是难以忍受的屈辱吧?但是放心,我还准备了更高一层的耻辱,在解决了你之后,我会让将她细心培养的东西全部破坏掉。”
阿鲁巴单手提起苍崎橙子的脑袋,对着她已经失去了眼球的脸说着话。
“怎么样?你现在是不是异常愤怒?但是却只能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无力地待在这里,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会无法忍受。你知道吗?这个女人一直无视我,现在却恨我恨到想杀了我,真是太棒了,这世界上还有比这更棒的复仇吗?虽然直接下手的一击被荒耶抢走了,但是这一个我怎么样也不会让给他!”
突然,阿鲁巴两手抓住了流着血泪的头,他抬起头对着郑曙“嘿”地一笑,然后双臂的魔力爆发,就像是用上了拼命的力气一样两手使劲的往里压,硬生生的将手中的头颅像是苹果一样压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