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逖面色冷冽,看起来半点不为所动,但嘴上却松了口:“既然夫人喜欢,万家的好意,本官却之不恭。”
得了这句话,陈太太紧绷的心弦一松,面上也露了笑,“今日实在叨扰大人和夫人,民妇这便先告辞了,过两日再来拜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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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走,不送。”俞逖微点了点头,看向门口的连江和巧莺,示意他们二人送客。
等人出去了,俞逖才看向祝春时,带着笑,“夫君这个称呼,我觉得还是一直叫比较好,偶尔一次,我怕我哪天没回过神不好配合。”
祝春时轻横了他一眼,走过去陈太太的位置,点了点那张房契,“好大的手笔,一出手就是五进的宅子。”
俞逖也走过来看了看,“万家赶不及上门来送东西,接下来其他几家怕也坐不住。”
“不止如此,今日我在那位陈太太眼里,估计是个懦弱又贪财的人。”祝春时笑盈盈的道,“但我好歹是俞大人身边目前唯一一个能吹枕头风的,他们必然会施以钱财诱惑我,直到他们送来的人能在大人身边有一席之地。”
俞逖听得好笑,“打得这个主意,想都推到我头上,才让我和你一起做戏?亏得我能看懂你眼色,叫绿浓她们来,只怕当时就露馅了。”
绿浓在旁边收拾茶盏,听见这话笑道:“自然是及不上姑娘姑爷心有灵犀的,我和巧莺见了,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俞逖被绿浓这句心有灵犀说得心里愉悦,抓着祝春时的手问道:“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现成的把柄送上门来,我们俞大人还不接好?”祝春时将那纸房契递给俞逖,“贿赂朝廷命官,该是什么罪名?”
“可大可小,看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祝春时抿抿唇,“那就往大了做。我昨天上街,除了这些富商的店铺外,其他百姓的铺子都快要关门了,听小二说,不仅官府偶尔要去收保护费,还不时有地痞流氓去闹事,折腾得他们人仰马翻,接连关了好几家铺子,剩下的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这是想独吞啊。”俞逖摇了摇头,“财帛动人心,越是有钱就越会想尽法子挣钱。”
“且不说县城里的铺子,他们既是富户,想必手底下也少不了田地,像柳老伯那般以种地为生的百姓会去租谁的地?还不是他们的。”祝春时说到这里也觉得有些棘手,“长此以往下去,远安县的生意在他们手里,田地也在他们手里,别说六哥你了,再来多少个县令都无济于事,都得乖乖看他们眼色。”
俞逖抬手抚平祝春时眉间的愁意,”别担心,还有我在,怎么也不会到那个地步,我们逐个击破就好。“
他晃了晃手上的房契,”就从万家开始。“
祝春时还欲说些什么,平明在外面道:”爷,外头来了个书生,说要见您。“
俞逖有些疑惑,“有说要做什么吗?”
祝春时猛地想起来,”若是没错的话,应该是我遇见的那个人。“
见俞逖看过来,祝春时仔细将街上的事说了一遍,”那书生和万家的三少爷有些恩怨,说不定可以在这上面做些文章,而且六哥现在身边不是还没有师爷吗,要是觉得他可用的话,也能暂时把人招揽过来。即便他想去科考,也还有三年的功夫,有个现成的二甲进士在,他应该不会舍近求远才是。“
方方面面都替他考虑的周全,没有一处不好,俞逖只觉得夫复何求。
祝春时注意到他看过来的眼神,心里涌上迟来的警觉,推了推人,”六哥快去看看吧,我去后面瞧瞧张姑娘。“
说完也不去看俞逖的反应,带着春容巧莺转身就走。
俞逖摸了摸鼻尖,将笑意压在喉咙里,随即也出了门,去二堂会客。
寇明旭忧心忡忡,他对远安县接连几任县令实际上都没什么好感,前任姓蔡的狗官自不必说,刚来时衣冠楚楚,过后不久就鱼肉乡里,逼得百姓险些活不下去;前前任则是碌碌无为,虽然不至于像姓蔡的那般横行无忌,但对于远安县也毫无功绩。
因此在知道又来了一位新县令后,他也没抱什么希望,只是昨天回去之后,心里始终有道微弱的声音劝他来看看,好歹要眼见为实。
他被平明带到钱谷师爷办公房里,俞逖到底把祝春时的话听了进去,也打算招揽属于自己的人手班底。
寇明旭朝着上茶的小厮道了声谢,只是没心情喝,眼睛始终盯着门口。
俞逖进门时就瞧见他这副模样,视线在他生员衣服上一扫而过,心里稍微有了数:”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