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宁等人率部退往安州新桥营以后,移剌楚材便带着精干人手奔赴中都,去程三百里,回程又是三百里。看来,移剌楚材在中都知道了什么重要的消息,所以快马加鞭赶回,这可真是辛苦,便是个铁人也吃不消!
郭宁急抬眼,见移剌楚材脸色苍白,双眼中血丝遍布,一向梳理整齐的胡须沾了泥污、血渍,乱得不像样子。
再看移剌楚材的袍服上,沾着几处血迹,坐在马上的姿态也稍显僵硬。郭宁心中一惊,不问中都情形,劈手先挽住移剌楚材的臂膀:“晋卿伤到了哪里?可要紧么?”
移剌楚材心里有些感动,躬身道:“蒙古军一部不断东进,已经拿下了涿州范阳,正与术虎高琪所部对峙。此时哨骑四出,已遮蔽中都以西的多条道路。我回程的时候正撞着一股,受了些小伤,不碍事……”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只可惜,傔从将士们战死了好几位。”
郭宁颔首:“此行干系重大,战死的将士们若有家眷,都会重重抚恤。”
他也知道,移剌楚材只是说的轻巧。这契丹人是个书生,又不是雄武大将,就算有傔从、良马,撞上蒙古人的哨骑,必定九死一生。
郭宁的出身始终太低,在军队以外并无声望可言,所以身边可用的幕僚很少。但有其它的可能,郭宁根本不会把移剌楚材遣去中都。
可是,该办的事总得办。
蒙古军此番入寇,声势震天动地,任谁都看得出,大金国摇摇欲坠。然而,大金毕竟立国百年,可调度的力量还很庞大,郭宁等人在纷芜多端之中持拿住了要害,这才能游走于混乱局面,一步步地攫取利益。
为此,与中都城内徒单镒的联络至关重要,非得由移剌楚材亲自去一次,才能明确中都的局势,才能明白徒单镒想做什么,而己方又该怎么应对。
杜时升在一旁急问:“晋卿没事就好,徒单右丞那边,怎么说?”
“徒单右丞道,败坏规矩的事情,他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做。但请郭郎君放心,尽快拥升王入中都便是。”
顿了顿,移剌楚材又道:“涿州既然易手,中都城西、北两面的蒙古军步步迫近,潞水和卢沟水两条河道的交通,未必一直顺畅。真到了蒙古军兵临城下,想做什么都来不及了。郎君,要快!”
“看来,徒单右丞确有把握。”杜时升喃喃地道:“只是,郭郎君既然不愿做这把千夫所指的刀……徒单右丞调度的,会是谁呢?”
“我估计,当是郭郎君的老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