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朱裕崧也遍体鳞伤，苟延残喘。

幽冥黑虎解体。戴维斯看着死去的父亲，大大舒了一口气，但心中却有无限的怅然。朱竹云却只觉踌躇满志，抱起已死皇帝的尸身，回头看发呆的戴维斯，心中暗骂他无用，喊道：“快来搭把手！”

戴维斯有些机械地服从了朱竹云的话语，扛起父亲的尸体，最后，放在了祭坛之上。

“老祖宗……”朱竹云开始流利而平淡地念出一段祷文。

戴维斯知道这是她在念咒语，却也感到一丝安慰。这毕竟是为了老祖宗，不是吗？老祖宗是父亲的父亲的父亲的父亲的……父亲，不知多少代的父亲的母亲。

所以，虽然自己杀死了父亲，却等于是无数代的祖宗杀死了自己的子孙。

不是儿子杀死了父亲，而是父亲杀死了儿子。他这样安慰着自己，却仍颓然坐在了地上。

他听到沉寂了万年的祭坛里传出的虎啸，看到朱竹云在祭坛周围有规律地进进退退，念念有词。

幽深的长啸回荡在邃暗的岩洞里，令他脑海昏沉，眼皮开闭，一张一合之间，所看到的渐渐模糊，只见得朱竹云丰腴的身体，绣着龙虎纹路的褶皱翩跹的宫装之下白花花的膀子，随着步伐抖动着。

慢慢的，他看到的又多了起来，他看到鲜血从山间流出，浩大奔腾，如同江河，注入到翻腾的血海之中。戴维斯感到浑身燠热，又觉得周遭寒凉，几乎昏迷过去。

一片腥红的世界，却又明亮了起来，他见到六片洁白的羽翼，未见几面却让他丝毫难忘的千仞雪的面孔在云间浮现。

他惊恐地往后退缩，仿佛流云之中，正凝聚着将要落下的剑。

定睛细看，仍是矫健又纤柔润泽的朱竹云的肌肤。

于是他安心了。

“能够毁灭皇冠的人将戴上皇冠。”声音从祭坛里传出，而一片虎形的云气，已经隐约可见。

朱竹云行礼道：“祖灵啊，请庇护我们的帝国……”

“衰朽的血脉必须清除。”虎祖低沉的声音，震动着皇帝和大皇子的尸身。

“而你，把一切献给无限力量的人，将成为力量的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