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燃说话间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展览馆,“可以的话,明天我打算带着那条项链和那支手枪走吧,至少它们没有出现在失窃名单里不是吗?”
“需要子弹吗?”达丽娅老师漫不经心的问道。
“子弹就算了”卫燃赶紧摆摆手,“我又不是老伊万,调查这种事情根本就用不上子弹。”
“我也用不上!”
老伊万没好气的嘟囔了一句,不出意外的换来了周围人毫不掩饰的哄笑。
时间转眼到了登上鱼岛的第三天早晨,依旧不等太阳跳出地平面,睡眼惺忪的卫燃便被伊万叫醒,搭乘着高尔夫球车赶到了小岛南侧的码头,搭乘着巡逻艇开往了彼得堡的方向。
“维克多,你真的只用一天就能查到什么吗?”
充斥着噪音的驾驶室里,靠着门框的老伊万朝着负责开船自己送自己的卫燃大声问道。
“我怎么知道?”
卫燃大声回应着对方,他之所以这么急匆匆的展开调查,完全是在心知无法避免之后,担心拖的越久自己越没有勇气罢了。
至于拒绝...
卫燃暗暗叹了口气,无论达丽娅还是穗穗甚至洛拉,在他们眼里,这只是一件有关乐器的调查而已,对于他们眼里的卫燃来说,这实在是一件小的没必要拒绝的“举手之劳”。
“你打算怎么做?”老伊万不死心的换了个思路,“需要我帮你些什么吗?”
“帮我把季马装进油桶丢进拉多加湖怎么样?”卫燃开着玩笑问道。
“我会好好考虑一下的!”老伊万哈哈大笑着给出了个答复。
在两人扯着嗓子的闲聊中,这条巡逻艇几乎在太阳跳出地平线的同时缓缓停在了那个停满了观光艇的码头。
告别了驾船离开的老伊万,卫燃掂了掂昨天晚上从季马那里要来的车钥匙,在停车场里找到那辆半新不旧的依维柯大面包,径直开进了还没苏醒的彼得堡城区。
随意找了一家大型超市的停车场停好车子,卫燃转身钻进后面宽敞的车厢,放倒了座椅,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便开始补觉。
当他被闹钟吵醒的时候,车窗外的超市已经开始开门营业了,这辆依维柯的周围,也停了几辆家用轿车。
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卫燃立刻拉开车门,径直走进超市开始了采购。
仅仅不到一个小时,他便推着一个装的满满当当的购物车走了回来。
将买来的各种东西搬进车子,卫燃锁死了车门之后,先用刚刚采购来的遮光罩堵住了车窗,接着立刻从金属本子里取出了三个油桶和水壶、酒壶以及只放着邮箱认证器和一个来自北非沙漠的古董战壕打火机的食盒。
深吸一口气,卫燃先打开那个仍旧装着热可可的油桶看了看,随后将其第一个收回了金属本子。
紧跟着,他又打开专门装燃油的油桶,给里面补充满了刚刚采购来的煤油。至于第三个油桶,则被他用一瓶瓶的蜂蜜给灌的满满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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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这两个油桶也收回金属本子,卫燃又拿起英军P44水壶和随身酒壶同样灌满了蜂蜜,紧跟着又往食盒里塞满了一块块单位热量最高的巧克力。
秉承着万一能用上的心思,他又往得自野人山的厨具背篓里额外放了几个撕掉了包装的铁皮炼乳罐,并且给诸如油灯油炉之类的也补满了燃油,这才多少压下了心头的不安。
“也不知道能用上的有多少...”
卫燃忧心忡忡的暗自嘀咕了一句,拉着拆下来的食品包装和剩下的那些几样商品离开了停车场,先找了一家刚刚开始营业的餐厅好好的吃了一顿填饱了肚子,这才在一阵漫无目的的游荡之后,在距离即将出售的肖斯塔科维奇故居不远的位置,找了一家酒店住了下来。
习惯性的将房间一番检查之后,他这才锁死房门拉上窗帘,从背包里取出了带来的那支和巴杨琴一起发现的TK小手枪。
之所以选择这支手枪而非那架巴杨琴,只是因为这么多次和金属本子“合作”以来,他早就摸清了这破本子似乎只对“军事武器”属性的东西有兴趣,显然,那巴杨琴八成和这个属性沾不上边。
只不过,这巴杨琴和TK手枪到底只是恰巧装在一起,还是都有着特殊的意义,目前来说就只能赌一把了。
对于卫燃来说,这点小小的赌性,和列宁格勒保卫战本身相比,实在是可以忽略不计的一点无关紧要的风险罢了。
要不要去...
卫燃怔怔的看着静静的躺在桌子上的手枪,一番犹豫之后,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定,咬着牙取出了金属本子。
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继续这么耗着,和菜市场里最后一个挨宰的公鸡没什么区别,无非最后自己把自己吓死罢了,与其这样,倒不如趁着还有勇气的时候拼一把。至于什么教师节的礼物,那不过是个拙劣的借口罢了。
片刻的等待过后,在让人心悸的笔尖摩擦声中,淡黄色的纸页上出现了一张素描图案。
在这黑白色的画面里,一个瘦骨嶙峋到足以用可怖来形容的女人正坐在一张桌子的旁边演奏着搭在腿上的巴杨琴。但她的眼睛,却看向了窗外。而从窗外打进来的阳光,则刚好在她身旁的桌子上投射出了一片平行四边形的光斑。
在那块高亮色的光斑里,隐约还能看到一个盘子,那盘子里,放着一块黑面包,一条鱼干,以及一把触手可及的TK小手枪。
咕嘟...
明明刚刚已经吃撑了的卫燃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不由的再次回忆起了在太平洋上饿得仿佛灵魂出窍的恐怖经历。
仅仅只通过这幅由金属羽毛笔绘制出来的画面,他就无比肯定,画面里的那个女人,恐怕正在经历着和自己当初在太平洋上近乎一摸一样的让人难熬的发疯的饥饿。
可渐渐的,随着金属羽毛笔的继续划动,他却在这幅画面的最下沿,眼看到了更加可怖的情景。
那是一只从右下角伸进镜头里仿佛想要抓住那缕阳光,但却根本就看不出丝毫力量感的小手。这只小手不但瘦的几乎看不见任何的肉感,甚至就连本应稚嫩的皮肤,都像是年迈的老人一样松松垮垮的往下垂着。
但最重要的是,那只手的虎口处,还能看到一圈牙印,一圈似乎是为了抵抗饥饿留下的,根本无法咬穿皮肤但却留下了深深的一圈痕迹的牙印!
小孩子...怎么又是小孩子...
在卫燃近乎发疯般的痛苦呓语中,那支金属羽毛笔,也无情的下下了一行行冰冷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