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厨师把桌上的餐具收拾下去,赵乡长把在座的众人挨个扫视一圈,然后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对众人说道:“同志们,耽误大家几分钟时间,今天我有一个重要的事情要宣布。我们乡最近匪患闹得厉害,大家应该或多或少都有所耳闻,这件事从一开始就由李丁同志负责处理,直到现在他依然是剿匪总指挥,虽然李丁同志付出了很大的辛苦,但是由于个中原委,剿匪过程中造成了大量的自卫队员伤亡,时至今日,依然丝毫未见土匪的影子。”赵乡长说到最后,已是话里有话,他停顿了一下,目光看向身边的李丁。
李丁听赵乡长说到剿匪的事情,心头一震,暗道不妙,该来的还是来了,虽然自己对整件事做了周密的部署和安排,看样子还是被赵乡长给发现了端倪,不知到底是哪里出了漏洞。李丁强自振作了一下精神,知道此时的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据理力争,静观事态的发展。
小主,
赵乡长意味深长地看了李丁一眼,抬起头继续说道:“据我和多人核实调查,发现那些剿匪的亲历者对事情的起因经过所做的描述,和李丁同志日前汇报的内容有比较大的出入,为了尽快弄清事实真相,加快剿匪进度,保境安民,我们需要对工作进行重新部署,对同志们重新分工。现在我代表黄崖湾乡党委,宣布一项决定,暂停李丁同志农委会主任的职务,同时取消李丁同志剿匪指挥一职,相关工作交由副乡长暂时代管,待查明真相后,再做处理。请李丁同志现在交出配枪,配合乡党委对你相关工作的质询。”
锤子落地了,李丁忐忑不安的内心反倒安定下来,只是暂停工作,并没有将自己当场逮捕,看来他们还没有掌握足够多实质性的证据。
李丁低头偷瞄了一眼自己腰里的配枪,没敢妄动,他深吸了一口夹在手指间的香烟,缓缓吐出一串烟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侧过身来,迎上了赵乡长的目光,沉着的说道:“乡长,我自投诚以来克己奉公,谨小慎微,一直兢兢业业工作,死心塌地的跟党走,一心拥护咱们的人民政府,在以往的工作过程中从未有过丝毫闪失。现在不能因为工作上有些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便对我大加责罚,我想这不是我们党对待自己同志的风格。难道是我挡了别人的升迁之路,有人背后使坏,故意要整我?还是政府当时接纳我们就是权宜之计,早就做好了对我们秋后算账的打算,现在站稳了脚跟就开始对我们这些人进行清洗?若真是这样,你们就不怕寒了我们这些投诚过来弟兄们的心吗?”
李丁说着往自己带着投诚过来的几个干部看去,那几人都赶紧把头低下,躲开李丁的目光,不敢和他对视,人人表情木然,不敢流露任何情感。李丁看着这些人的神态,知道自己的这番话足以让这些人内心翻起巨浪。
狡猾的李丁上来便挑起内部对立,把对自己的处理说成是对一个群体的打击,那些人的潜意识里已经给自己归了类。
赵乡长脸色一沉,义正言辞地说道:“李丁,不要信口开河,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从你投诚那天起,组织上就把你当自己的同志对待,正因为这样,才会对你委以重任,让你担当乡农委会主任一职。我们从未怀疑过你的忠诚和操守,一心要把你培养成为一个新时代的革命干部。和你一起投诚过来的其他同志,只要忠于我党,忠于人民,学有所长,我们也都加以重用,在这里所有同志都是一视同仁。我们现在是就事论事,你不要扯的太远,现在要调查的是你的问题,和其他同志无关,希望你能调整好心态,积极配合组织的调查,不要有任何抵触情绪,待事情水落石出之后,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李丁说道:“调查我的问题?我有什么问题?”
赵乡长说道:“你大概还不知道,昨天夜里鸳鸯泺村遭了匪,这些土匪干下了该被千刀万剐的恶行。他们除了在关家、刘家两个大户抢走几百块大洋,还把王村长家给祸害了。据老王所言,这些人不是先前在村里投宿的土匪,都是生面孔。经过和老王仔细攀谈,他把村里闹匪的前后经过都和我说了,我发现他口中所言和你向我汇报的剿匪经历大相径庭。”
李丁听说鸳鸯泺村遭匪,当下也大吃一惊,那几个人是被自己诬蔑为匪的,到底是不是匪还两说,村里怎么真的闹起了土匪?难道是小五点他们干的?要不怎么会这么巧?自己绞尽脑汁布下的这盘大棋,多半是被这些有奶便是娘的乌合之众给毁了。李丁想到这里不由得有些气急败坏,暗骂这些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李丁故作轻松地说道:“乡长,是不是太武断了,他说的和我说的不一样,不能断定就是我在说谎吧?你不能这样怀疑自己的同志。”
赵乡长说道:“你别急,我们现在不设立场,只是准备对这件事的全部过程展开详细调查。今天晚上你先把事情的详细经过给我写个书面说明,明天一早,我把所有参与到这件事中的人全部召集到一起,让他们每个人都把自己经历的给我说一遍,我和其他干部一起仔细核实。”
李丁心头一沉,暗道:“完了,这些人一旦知道自己失势,分分钟就会把真相说出来。唯一庆幸的是看来赵乡长还没有掌握具体情况,现在仅仅是对自己有所怀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