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画神情一下子严肃起来了,小辛站在旁边都不敢吱声了。
“我不是说过了:我今天晚上有事,跟我朋友有约定,要回普城的——飞机票我都买好了。”
“哎呀,工作要紧。”萧姐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和剧组的制片人、导演、演员还有拍摄人员搞好关系很重要的,这些以后都是人脉。”
“杀青的时候不是吃过一次了吗?”
“杀青的时候一次,票房大卖的时候一次,都这样!”
蓝天画顿时火冒三丈,简洁明了地表示了自己的态度:“我不去,你跟他们说我有事。”
“蓝天画,你——”
“我一个周前就跟你说了,我要请三天的假,今天下午就要坐飞机回普城,公司也准了。”她难得严肃且厉声地和萧姐说话,让萧姐都有些惊讶:“有饭局,你之前不跟我说,现在才和我说——你这是明摆着要赶鸭子上架,杀我措手不及啊?
我告诉你:我今天晚上要去见的人,不仅是我的朋友,还是我的家人,他们对我很重要,而我已经很久没有跟他们见过面了。我在剧组拍戏时你尚可以把儿子接来影棚相见——那我呢?我不行吗?”
萧姐很气,但被天画突如其来的严厉镇住了:“你不要你的星途了?我…我要你跟他们打好关系,是为了你好!”
“我就不明白了:这边人要聚餐送礼,那边人也要聚餐送礼;一次不够两次,两次不够三次——怎么那么多情面要送呢?少送一次是会死吗?
别拿你那套说辞来绑架我。我过去对所有人都已经很讨好了,不会因为一次没去吃饭让人家记恨,也没人那么闲得拿小本本时刻记仇——就算他们真那么小心眼,我今天也绝对不会去讨他们:我要去跟我的朋友见面!”
说罢,她不理萧姐然后喊小辛去叫车,她要收拾行李去机场。
……
东方末走进龙翔的办公室,第一句话直指的是人力资源部部长安泰:“安部长也在啊,没想到。”
安泰是一个肚子很大、头很小,戴着圆眼镜的中年男人。被点使他有点尴尬,但立刻回复:“卢部长面临的问题,与我们龙氏集团的员工群体有关。这员工群体的事,肯定就是我们人力资源部的事…”
东方末心中冷笑,面上没留痕迹:他还能不清楚?安泰明显是卢辞搬来的救兵、喊来的队友。
龙翔面色一直沉重,戴琳默不作声,卢辞更是若无其事地在沙发上坐着,好像今天大家聚到一块儿,跟他完全没关系一样。
“我们龙氏集团的行政系统,是直接关系龙武族人移民人类世界的重要机构。多年来,集团倡导团结互助、牢记使命的理念…”龙翔缓缓起身,像是要给接下来的谈话起一个头:“可惜,事与愿违。总是有那么一些事,把龙氏集团内部弄的乌烟瘴气…”
他把一张情愿书递给东方末,上面有超过20名成员的联名情愿。
这20多名成员都是安全部的,他们罗列了卢辞的罪行,要求龙氏集团让他下台,并处罚他。
但是当事人卢辞看上去并没有被龙翔怪罪,他还很神色淡然地坐在沙发上,像是在等待别人给他一个公正的说法。
东方末笑了一声,阴阳道:“卢部长好冤啊,怎么就被自己的下属盯上了呢?而且居然还有这么多…”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龙翔皱起眉头,双眼紧紧盯着东方末。
东方末并不着急,很淡定地装了一下无辜:“安全部的员工检举他们的部长,您问我想说什么?”
“你很会装无辜呢,东方副部。”卢辞可算是开口了。过去十年,他面上也有了皱纹,但变化不明显,整体和十年前的模样差不多。东方末其实还觉得,他丑恶的嘴脸在这十年间也没什么改进:还是那样厚脸皮,不论自己做过什么恶心事,面上都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安部长,你觉得呢?”
安泰清了清嗓子,对东方末说:“本以为你会坦白一切,但既然你要闹成这样,那也只能为难我去说清楚了:
今天早上龙总在办公室门口看到了这封请愿书,叫来了卢部长。恰巧,我正和卢部长待在一起,便一同上来,看到了这封情愿书。这封书里面,指控卢部长的罪行,很是可笑——我们都清楚卢部长的人品,和对集团的功绩——多年来,他一直兢兢业业的对待集团工作,清清白白做事做人,怎么就落到了被诬陷的地步呢?”
东方末真觉得这话很可笑,尤其是听到“清清白白做事做人”这句话时。他真不知道安泰是纯傻还是厚脸皮——他推测是后者——这样厚脸皮的人,难怪现在和卢辞站在一起。
“所以呢?”东方末冷哼一声:“安部长认为,卢部长是被诬陷的?”
东方末的内心在嘲讽地笑,而他身后的希文也同仇敌忾地瞪了一眼安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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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泰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今天的一整个上午,我们人力资源部通过信息后台、单独问话、还有搜查,发现了,这20多个情愿的人之中,至少有17位和东方副部以及他的下属,最近一段时间内有异常接触;其中有5位请愿者跟我们直接表示,他们敢参与请愿是经过了你的授意;还有3位请愿者的家庭,受到了你的帮助…”
安泰拿起办公桌上的一沓报告,在他眼前扬了扬,但却没有给他。看来,在东方末来办公室之前,龙翔久看了这份调查报告。
“你可以放心,这份调查报告没有作假的可能。”龙翔靠近东方末,依旧盯着他的脸:“因为我的几个亲信,今天盯着人力资源部走完了调查全过程,我很肯定这些都是真的。
所以,你真的没有什么要说的吗?你是法律部的副部长,为何会在这段时间,与安全部的成员频繁接触,而且这些跟你有接触的成员,就在今天联合请愿要卢部长下台…难道这些,全部都是巧合吗?”
龙翔抽走了东方末手中的请愿书,然后拍在办公桌上,很明显能感受出,他现在是带点情绪的。
也许是因为领导很明显有怒意,办公室气氛更冷寂几分,安泰闭嘴了,戴琳始终沉默不语,东方末也没反应。希文始终观察着场面上的局势,杰西卡攥紧了拳头,十分心不在焉。大家都各抱心思,没有一个是纯粹看戏而呆在这里的。
卢辞带有一点挑衅的笑意,像是在嘲讽东方末的手段太幼稚了:“这么多巧合凑在一起,就不可能是巧合了。看来,东方副部——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呀…”
“还有,关于这封书怎么会在我办公室门口:”龙翔的确是很敏锐的:“要知道,我的办公室并不是随便能来的。电梯想要停靠在这一楼层,需要特制的身份卡,而只有部长和我的下属的身份卡,才能让电梯在我这层楼停靠;
这些请愿的人,怎么能来到我办公室门口呢?”
龙翔紧盯着东方末的目光,随后转向了法律部部长戴琳:
“你的身份卡呢?”
戴琳前面一直沉默不语,现在被点到了也不曾回复。
东方末的手插进了口袋,一枚金色的圆徽从黑色的西服口袋中捎出,夹在他双指间。这是法律部部长的——也就是本该属于戴琳的身份卡。
“在这里。”
他把身份卡还给了戴琳,并告诉龙翔,身份卡是他从戴琳那儿偷来的。
“你们说的没错——请愿书的事情,的确是我搞的鬼。”
安泰愣了一下,有点惊讶于他竟然这么简单地承认了这件事。龙翔和卢辞神色沉重,像是在思考。
龙翔过了许久才开口:“说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吧?如果你对卢部长有意见,我觉得,最妥善的方式,是直接来找我。”
“如果说是动机的话,我倒是能够直接回答龙总的问题。”
说这话的人是卢辞,他的话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引了去。
只见他叹了一口气,像是很无奈般地说:
“东方副部,一直不相信,当年安全部的一线成员顾勋是因意外而死的。他始终觉得,顾勋是我杀的。
可是,顾勋他作为一个安全部基层成员,我有什么理由去杀他呢?您说对吗,龙总?”
龙翔思索再三,他还是记得顾勋的事情的,他也知道顾勋出自孤斗星门,是东方末的同门师兄。于是,他问东方末:“是这样的吗?
你要知道,顾勋的死,是一场意外——很多年前我们就确认这点了。”
东方末意外的沉默,没有回复龙翔,也没有反驳卢辞。反倒是戴琳忽然拿起来刚刚被拍在桌子上的请愿书:“顾勋的死是一回事,也许东方副部是真的想多了。但是——这请愿书上罗列的卢部长的错处,总不可能,都是东方副部捏造的吧?”
卢辞色动,但很快收敛:他是没想到戴琳竟然会这么说,竟然会站在那家伙那边…
戴琳对龙翔说:“我觉得,也许,应该仔细查查,这些人检举的错处,到底有多少是空穴来风呢?”
龙翔听进了戴琳的话,但没有完全采纳她的建议,转头问东方末:“你有证据吗?”
东方末很坦诚地说:“目前,还真没有证据。”
“也就是说,你煽动了一群对卢辞有意见的人,以一些没有证据的事上书请愿?”
希文已经感受出了龙翔的怒气,这个房间里的剑拔弩张,在目前,甚至不是东方末对卢辞,而是东方末对龙翔——一个副部长对集团CEO。
他比东方末要紧张,但见师兄他还神态自若,坚定了一下刚有些薄弱的信心。
东方末没有对龙翔的质问做出直接回应。他将手中的资料放在了桌子上。
“龙总,你刚刚说的事,我的确暂时没有证据,但是保不准以后会不会有。
而我现在手头有的两份证据,希望您能过目一下。”
龙翔狐疑地盯他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拿起了那两份资料。
小主,
“这两份资料中,一份是为安全部工作二十余年的安全部成员王福的自述——当年,他作为卢辞放在汪洋身边的眼线,曾为他监听汪洋小组的会议十年之久。他说,他曾把汪洋和叶轻的对话内容上报给卢辞,随后,叶轻就被狙杀了…
虽然,卢辞把这件事推到了汪洋身上,但是,其实一直都没有拿出证据。”
卢辞的眉头动了一下。
王福…
没错,这个王福就是在警局对面干早餐店的王哥。他的早餐店是龙氏集团安全部一线成员交头的地点。他在他们谈话地点的桌子下面安装了窃听装置,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当年他直接促成了叶轻的死。
当然,王哥不是没良心的恶人。当他得知这恶劣的后果之后,他悔不当初。是东方末说服了他,使他写出了这份自述。
“另一份,是汪洋临死前交给我的:当年他的妻子——也是龙氏集团安全部第一任部长预备役——她死因的蹊跷之处。那场车祸,经过仔细调查,是有人刻意而为之的。而这场车祸导致的结果是,他妻子的过世,和卢辞的上台。”
卢辞冷笑一声:“你这些资料,模棱两可,不堪称其为证据。也许汪洋妻子的确是被人所害,但你不能因为我在她死之后得利,就认为我一定是凶手。”
东方末与他对视,二人对立是真的针尖对麦芒,气氛十分尖锐紧张。
“的确,的确有这个可能,卢部长——我只是提出一个猜想。”
“你提出的这个猜想,非常不礼貌。”
龙翔是一个习惯于采纳多方意见的领导。所以他看向了安泰。
安泰声音低沉:“没有确切证据的事,很不适合放在这里讨论。”
他又看向了戴琳,对方依旧表情淡然:
“汪洋妻子的事目前看来确实没有证据。至于王福——个人之见,直接叫他来问问不就是了?”
龙翔同意了,而卢辞表示,王福已然退休,想要把他叫过来,需要一点时间。
“那就先问问另一个人怎么样?”东方末诡谲地说:“王兰与——王福的女儿。”
龙翔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他很快就想起来:“王兰与是安全部的副部长吧?”
“是的。她现在就在楼下办公。父亲的事,这个当女儿的也许会知道一二,何况他们都在龙氏集团工作。”戴琳说。
龙翔立刻决定要见她。
卢辞迟疑半晌,有一点摸不准叫王兰与上来这事儿是不是东方末在耍诈,也看不透东方末到底想要干啥,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他向杰西卡使眼色:“去,把王兰与叫来。”
杰西卡却没有第一时间挪开步伐。她额头上还冒着汗珠,双拳攥紧,拿敌视的目光看着卢辞。
卢辞冷冽的目光与杰西卡相对,似乎是在逼迫她。
杰西卡的呼吸都在颤抖,她压低了声音:“艾达…”
卢辞冷漠地看着她——面前的女人是为他工作十几年的得力下属。
“艾达…你放了她…”
卢辞靠近了她一步,手放在她的肩上,语气温和但带有威胁感:“去把王兰与带上来,现在,立刻…”
“卢辞——”东方末的声音忽然打断了他们二人的心理战交锋。“杰西卡她现在似乎有一些难言之隐呢。不要逼迫你的下属。
希文,你跑一趟吧。”
“你又想耍什么诈?”卢辞语言的硬刀子终于冲向东方末。
“我是在关心你的下属。”东方末的确很滑头。
戴琳助攻地说:“卢部长,你现在也算是嫌疑人。找你的下属去叫人不合适吧?”
“他东方末现在一个劲针对我,让他的下属去就合适了吗?”卢辞指着希文怒言。
戴琳看了看现在站在门口要走又不敢走希文:
“希文是我们法律部的人,严格来说,他是我的下属。卢部长,你有什么意见吗?”
卢辞很讽刺性地冷哼一声:戴琳这是彻底站在东方末那边了。
也是,他掉马,对戴琳而言是无害的,说不定还有利呢。
戴琳看向龙翔,后者点了点头,希文便一刻没犹豫地跑了出去。
东方末的手机在此时响了一下,他将手机拿出来看了一眼。
卢辞瞪了一眼杰西卡,杰西卡还在仇视着他。东方末精准捕捉到了他的动作,并说:“卢辞,也许你该好好关心一下你忠诚的部下。她现在好像很为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