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跟雷千叶来到了天牢。
这里是秋叶山城的西北角,四下空空旷旷,没有种植任何的树木,也不许平民居住,找不到可以隐蔽的地方。
天牢内管理森严,需要拿出特别手谕才能进入天牢。
但是当雪国的主人进入其中的时候,并不需要任何手谕,天牢的四道大门陆续在雷千叶面前被打开。
“四道门代表着四种不同的犯罪等级,越往里走,所犯的罪就越重。”
“你让古月衣押送来的那个囚徒,就待在最深处。”
牢中关押的大多都是澜州各地的重犯,还有便是从北海擒获的羽族人。
许久后,陆泽他们才来到最深处。
宽重的精铁栏杆将狭小的角落围堵起来,被关押着的是位须发皆白的老人,老人缓缓抬起头,身上的锁链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哗啦’的声音。
“蛮族大君。”
“为什么不在殇阳关就杀了我呢?”
老人声音极其沙哑,好似铁钎在沙石地面上摩擦发出的声音一样难听。
陆泽面无表情回道:
“翼天瞻。”
“因为你还有作用,除却天驱宗主的身份,你还是羽族的天武者。”
翼天瞻并没有死去。
尽管现在外界的人都以为他已经跟东陆名将们一起死在了殇阳关,只有寥寥几人才知晓,蛮族大君让晋北的人将翼天瞻给带回了秋叶山城。
“羽然她已经回到了宁州森林。”
“她没有按照你的安排继续留在宛州,是因为她知晓自己的真正身份,她是前任羽皇羽青岚在世上留下的唯一子嗣。”
“属于她的使命,是躲不开的。”
......
宽阔的宁州森林里,寂静的落针可闻。
只有空气里在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道,证明着这里在不久前发生过一些事情,血迹沾染在草地、树梢以及更高处的树干之上。
那是鹤雪的血。
因为从高处望去,血迹是从高空之上散落下去的,只有真正的羽族武士才能够在七月七以外的时间,飞翔在宁州森林当中。
“大君。”
“宁州的杀戮已经开始。”
鬼弓将宁州消息送入到了还住在山城里的大君耳中。
翼霖跟大司祭的厮杀进入到了白热化阶段。
原本处于劣势的大司祭,终于是收获到了他的盟友,从东陆下唐而来的宫羽衣,以及她背后代表着的下唐力量。
百里景洪这些年来对宫羽衣确实有着感情,再加上他那颗想要跟北陆结盟的心并没有破灭,他想要帮助自己的女人成为宁州羽族的皇。
“但是这三方势力,如今都在追杀那位叫做羽然的姑娘。”
“如果不是有鹤雪出现帮助了她,恐怕...”
鬼弓斥候快速消失。
陆泽身后的屏风里,消瘦许多的翼天瞻从里面走了出来,老人面无表情,只是衣袖里面的双手已然紧握起来,青筋尽显。
陆泽笑了笑:
“只忠心于羽皇的鹤雪团,看起来里面的人并不是全部都被蒙蔽。”
“至少还有人能够认出来羽然的皇室血脉。”
羽人最重视血脉。
而且他们的血脉能够通过种种迹象表现在各自外表之上,血统越是纯净和高贵的羽人,发色也就越淡,皇室当中只有金发跟银发才是最纯粹的羽族血统。
很快。
那把在蛮族彤云大山修好的长枪,便被快马送到了秋叶山城。
这是杆八尺长枪,枪杆质地柔软,由桦木制成,枪身银白,枪名枫花。
翼天瞻再度握紧了他的枪。
这位曾经的羽族天武者,要回到他的故乡去。
去毁灭,去拯救。
“我重新握住了枪。”
“但同时,我也成为了别人手里的枪。”
“天驱的荣光彻底消散,苍溟之鹰已经死去,活下来的是翼天瞻·古莫·斯达克,我要战死在自己的家乡。”
......
陆泽看着翼天瞻消失在了面前。
不久后,雷心月来到了屋子里,晋北的秋天过去的很快,雷心月已然披上了黑色的华美貂袍,看起来更显新婚美少妇的气质。
“难道就这么轻易让他走了吗?”
陆泽将雷心月揽于怀里,轻轻嗅着她身上的香气,手搭在那纤细若杨柳一般的腰间,感觉后者的身段变得越发雍容起来,少女的气息渐渐消退。
“当然不是,他是去送死的。”
“宁州的火会越烧越大,其实所有人都知晓我们瀚州这头凶虎就待在宁州的旁边,可每个人都已经停不下各自的脚步。”
“如果让西门来说的话,这个就是宿命啊。”
雷心月脸色变得红润起来,她那双好似会说话的眼睛看着陆泽,闭着眼睛的女人轻声道:
“那,你的那个朋友呢?”
“她啊,她是羽族最后的姬武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