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里的雷心月因为担忧着陆泽,特意来到侯府大厅里查看情况,当看见自己小叔都趴在了桌子上面,夫君竟还是安然无恙的在吃着菜后,她捂着嘴,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时的大厅里只有老丈人跟女婿还保持着清醒。
主座之上的雷千叶缓缓起身,对着陆泽说道:
“出去醒醒酒吧。”
“外面那小姑娘,陪着你爹跟你丈夫一起走走吧。”
雷心月抿着嘴,笑着点了点头。
而后,他们三人便来到了侯府后面的花园。
那里是片清淡的紫红色海洋,种植着晋北最为常见的紫琳秋,成熟期的花株齐腰,形状似四瓣蝶翼,花瓣纤薄,味香而不发散。
雷心月挽着陆泽的胳膊,宛若小家碧玉的妻子一样:
“这是紫琳秋。”
“花期短,但生命力顽强,易活易开。”
“花期可至仲秋时分,遇寒则花期会更短,每年秋天,家里后花园的所有紫琳秋都会盛放。”
雷心月的声音变得很低沉,说这是她母亲当年最喜欢的花朵。
陆泽轻抚着妻子的手。
在前面的雷千叶忽然转过头来,笑道:
“你母亲如果还活着的话,应该会对她这个新姑爷很满意。”
“嗯...我也这么觉得。”
父女二人齐齐的笑了笑。
气氛变得轻松。
三人来到亭台。
雷心月满头青丝已经被盘了起来,她玉手轻点茶壶,亲自煮着醒酒的热茶,尽管知晓父亲跟丈夫这时候的思绪都十分清醒。
两人的话题很快便落在了宁州的羽族上面。
因为蛮族跟晋北对于宁州的扫荡不久之后就会拉开大幕。
雷千叶喝着茶水,轻声道:
“在风炎皇帝当政时期里,东陆和宁州羽族缔结盟约。”
“这份盟约因为羽皇羽青岚的长寿而得以延续,因此人羽之间平静了五十多年的时间,纵然胤朝的皇帝已经换了好几个,彼此也相安无事。”
“但是在羽族太子英年早逝、羽皇忽然毙命龙璜树中后,宁州便乱了起来,那时候的晋北成为了殃及池鱼里的鱼。”
对晋北国的百姓来说,和羽人之间的对抗是一场漫长的劫难。
因为羽族的骚扰,晋北北部大批的渔民和沿海的村民流离失所,国主秋氏又无所作为,很多流民在找不到生路的情况下被迫做了强盗山贼。
陆泽闻言,微微颔首,道:
“听说晋北五虎之首古月衣将军,便是因为剿灭山贼而在军中闯出名声来,好像还留下来了‘月衣夜谈’的美谈。”
“是啊,只是那战报是我让人在军中渲染出去的。”
雷千叶的声音轻缓。
最真实的战报并不是古月衣三箭定贼寇的美谈,而是他所在的营队全军覆灭,只剩骨架和头颅的战友,古月衣最后将羽箭射入到了贼寇首领的脑袋上,只有他自己活了下来。
当晚的真相已经被埋在故纸堆都找不到的地方。
唯有惊艳一箭的传说在市井之间流传,令无数年轻的晋北军士敬仰。
雷千叶放下茶杯,他的目光落在陆泽身上。
所有的英雄、枭雄、名将貌似都会有着段难堪的过去,哪怕是他雷千叶,身上都背负着‘叛主求荣’的污点。
那,这位年轻的蛮族君王,他在过去都经历过什么呢?
“古月衣心里有着仇恨,所以他会是晋北这次出征宁州的统帅。”
“但是在宁州森林深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雷千叶愿意将身家绑定在他女婿的身上,可身为晋北主人的他也要为晋北的兵士跟百姓们去考虑。
陆泽如实告知了岳父大人,关于宁州最详细的情况。
“翼族后裔,翼霖,这是被辰月阴部大教长华碧海扶持起来的新星。”
“还有就是当初刺杀羽皇、发动宫乱的真凶,陨武神风素弦,戴上了羽族大司祭的面具,掌管着圣地的权柄。”
“以及刚刚回到宁州森林没多久的宫羽衣。”
三方势力,共同角逐。
其中最强大的势力并不是根深蒂固的陨武神。
而是那位年轻的羽族后代,翼霖。
只能说辰月的能力在混乱的宁州得到完美体现,单单只是一位大教宗就扶持起来具备野心的年轻人,让他在宁州得到了近乎一半城邦首领的支持。
“所以,寻找其中一方势力,进行拉拢跟扶持,才是最好的结果。”
“而你选择的,应该并不是这三方势力。”
雷千叶看得很清楚,他知晓这个时候最好的结果并不是举兵强行攻伐宁州,因为这会让整个羽族人都团结起来。
杀掉一批、拉拢一批、收服一批。
这才是解决问题最好的方式。
陆泽点头:
“我选择的是我的那位朋友。”
“她,会是羽族新一代的皇。”
雷千叶目光深深看了陆泽一眼。
而后他提起来了关押在山城天牢里的那位老人,那是名跟随晋北大军秘密回到山城的囚徒,被无数锁链紧锁,身上沾染着的浓郁鲜血令人根本就看不清他苍老的脸。
这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