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题字破封,白鹿献芝

二品大儒境的钱钟,在外游历三年,亲眼见证了民不聊生的景象,他满腔愤怒的携民怨至大周京城,以血肉之躯撞散了大周为数不多的国运,而后大奉立国,平定战乱,四海安康。

二品大儒可在一定程度上拨弄气运,可聚拢,也可摧毁,虽然操作上没有术士精妙,但却具备了影响一个王朝兴衰的能力,当然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你说的没错,党争一时爽,全家火葬场!”

赵守神色唏嘘,似乎很是感慨,目光看向了程氏亚圣所立的石碑。

“云鹿书院掌握着儒道修行之法,自从那次国本之争后,再也没有出现过二品大儒之境了,儒道也是自此渐渐衰落了下来!”

云鹿书院在官场的前途被掐断,但仍旧是掌握着儒家修行体系的圣地。断绝的只是仕途而已。

为何一直说云鹿书院开始变得衰弱,为何两百年来,儒家最高只有三品。

那是因为三品之后,儒家体系必须入仕为官,其中涉及到儒家气运之类的东西。只有借助朝廷气运,三品立命之境的读书人才能踏入二品大儒之境,甚至更进一步,成为一品亚圣,可以唤醒圣人之器,能凭借自身的学术思想形成规则封印镇压地方气运。

云鹿书院势微,不仅是因为国本之争失败,也有程氏亚镇压封印了云鹿书院气运的缘故,封印就是那座石碑。

“许子圣,你可知这块碑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立在这里。”

赵守院长看向了许子圣,脸上神色复杂无比,透着唏嘘和颓然。

许子圣神色平静无比,目光温润如玉,凝视着碑中文字,似乎是看出了什么,朗声道。

“这是儒家正统之争的后续,或者说,是一部分。”

赵守闻言一惊,颔首点头,对许子圣的境界多了几分认知,居然可以从中看出隐秘,绝对不止是五品德行之境。

“你说的没错,这块石碑就是儒家正统之争的后续,是云鹿书院的封印!”

“当年,那位程亚圣惊才绝艳,他建立国子监后,知道想要超越云鹿书院,就必须有一套自己的教育体系。否则,国子监的学生,依旧是云鹿书院的学生。”

“于是他潜心研究圣人经典,重新为之集注,并融入自己的思想。历时十三年,终于创建了一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教育体系。”

“存天理灭人欲的理学!”

许子圣接着赵守院长的话说道,目光看着石碑之上的字迹,心中满是不屑,理学的这套理论禁锢了人的思想,使得天下人都成了皇权的维护者,成为了皇帝可以随意掌控生死的蝼蚁,难怪儒道两百年来,无人可以打破思想桎梏,成就大儒之境。

赵守闻言点点头,觉得理学二字用来形容程氏亚圣的学说理论十分恰当,接着说道。

“程亚圣认为,世间万物都依循着某个规律,这个规律叫理,理是世间最本质的东西,也是最正确的。”

“万物依存于理,才能蓬勃发展。但是人在世间万物的纷扰交错中,会迷失自己,迷失理。因此读书人就要存天理灭人欲”

存天理灭人欲是国子监思想流派的大纲,许子圣在国子监求学,对此深有感悟,他之所以被国子监的学子师长排斥,也有他不认同这套理论的缘故。

“程亚圣为圣人集注,制定了一整套的规矩,读书人遵循这套规矩,便不会出错,便是正确的,便是应和天地规律的。”

“这套规矩将忠、孝、节、义上升到了天理的高度。”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为大义当舍生;为保节当赴死。”

赵守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看向了许子圣,询问道。

“许子圣你觉得,这是对是错?”

许子圣当然知道这个理狗屁不通,但是他不能说,毕竟他还需要在朝堂之中厮混,有些道理知道可以,但是不能说出来,这就是理学思想禁锢的可怕之处。

“所以,才有了这块碑?”

许子圣将目光从赵守的脸上,转回到了碑文,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赵守等人也能理解。

长公主脸上闪过一丝异样,许子圣不回答这个问题,就已经说明了他的看法,不认同这种理论观念,让她心中有些恼怒,毕竟她身为皇室之人,自然要维护理学这种有利于皇权的学说理论。

长公主能够想明白的事情,赵守等人自然也知晓,明白这位出身国子监的状元郎并不是一位理学学子,心中多了几分亲近,继续说道。

“云鹿书院和国子监之争,是学术之争,是理念之争。但这块碑屹立在亚圣学宫两百年,它始终不倒,它一日不倒,云鹿书院就一日胜不过国子监。”

“我枯坐学院十几年,皓首穷经,试图反驳碑文上记载的东西,试图创立一套更成熟更正确的理念,但依旧失败了。”

“因为它代表着真理,代表着正确。”

赵守神色颓然,眼眸之中充满了疲惫和黯淡,一种无力感深深的充斥在他的心中,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