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想了很多,周辰洒然笑了笑,然后继续牵着马前行,很快就从东城门离开。
大东山位于京都东北方,路程较远,差不多要横跨半个庆国地界。
出城之后,周辰就上马奔驰,等战马疲惫的时候,天色已经变黑,他找到最近的城镇,找了个客栈住下。
这一路上,倒也没有急着赶路,马速也不快,边走边看,领略这大好河山,也跟人一起同行过,也曾同桌共饮。
五天过去,连一半的路程都没过。
这一天,天色已经变黑,周围已无城镇,想要去城镇的话,就要绕路,于是周辰也不想麻烦,准备就在野外休息一晚。
他正要找地方,忽然发现前方路旁有个亭子,亭内还坐着一人,于是走了过去。
亭内的人是个老者,周辰主动说道:“老先生,您好,在下赶路至此,想要在这休息一番,打扰之处,还请勿怪。”
正借着月光看书的老人,缓缓抬头。
却见来人身着一件乌黑的锦缎长衫,长衫上绣着繁复的云纹,衣摆处,金色的丝线镶边,显得高贵而华丽;腰间系着一条镶金丝带,将他的英姿飒爽展现得淋漓尽致。
顿时,老者的神情变得拘谨,急忙起身。
“公子切莫折煞,此处并非老夫之所,公子自便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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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
周辰将马栓好,在老者旁边坐下,看了一眼桌上的书籍和粗粮饼,以及地上的箱笼,心中了然。
“老先生,您这是,要上京赶考?”
“是啊,春闱将至,因为家里离京都很远,所以提前了几个月出发,宜早不宜迟嘛。”
看着眼前这位头发花白,枯瘦如柴的老人,可能是因为赶路的原因,面如菜色,憔悴疲惫,可在说到春闱的时候,浑浊的双眼却仿佛燃起了光芒,整个人也也仿佛有了精气神。
周辰面带尊敬的拱了拱手:“原来老先生是参加春闱的学子,在下周辰,见过先生。”
老人急忙摆手:“不敢当,不敢当,公子气宇轩昂,必是人中龙凤,老夫那么大年纪了却还在科考,惭愧,惭愧啊。”
“老先生不必妄自菲薄,有道是有志不在年高,老先生志存高远,在下甚是佩服。”
“愧不敢当啊,老夫这一辈子考了几十年,为了科考,不知辜负了多少人,哪还有什么志气。”
老人神色惆怅,一路走来,都没有几个能说话的人,周辰的态度让他感受到了尊重,所以即便是跟周辰第一次见面,但竟也是忍不住聊了起来。
“不瞒公子,科举不易,老夫考了二十多年,年过五十,早就明白自己没有那个命,本应该早就放弃,但不甘心呐,不甘心呐。”
“寒窗苦读数十载,老夫这一辈子都奉献给了圣贤,除了读书,别的什么都不会,科考就是老夫唯一的出路。”
周辰沉默不语,像这种为了科考,努力一生的人,他也见过不少,能坚持几十年不放弃,除非是疯子,否则不可能没有学问。
他不由得想到了庆国春闱的现状,这样的科考制度,春闱舞弊,像眼前这样的老人,没有背景,没有门路,没有金银开路,考不中真的是太正常了。
“老先生,您后悔过吗?”
“不后悔,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我辈读书人,最大的心愿就是科考高中,一展抱负,为民请命,为什么要后悔?”
周辰又沉默了,时代不一样,人的思想也不一样,老人的思想在他们现代人看来,可能无法共情,但这就是这个时代读书人的特色。
取出了两个酒壶,递给了老人一个。
“老先生,我敬你,请。”
“使不得,公子,使不得啊。”
“老先生不用客气,相逢就是有缘,老先生的一席话,让在下感触颇深,必须要敬先生一杯。”
老人踌躇了一小会,最后还是拘谨的应下,拿起酒壶跟周辰碰了一下。
酒水下肚,他也不再拘谨,露出了畅快的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