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雨了。
雨点淅淅沥沥落在房檐,落在地面,落在车辆挡风玻璃上。
李浩沉默的坐在驾驶座,他时刻保持警惕,左手看似放在方向盘上,右手触手可及便是一柄勃朗宁短枪。
程千帆安静的坐在后排座位上,他的目光透过挡风玻璃,看那湿漉漉的黑而漫长的雨夜。
车辆停在巷子口。
这是一个较为隐蔽的巷子口,位置却是美妙的,观察视野很不错。
雨越下越大。
两道汽车灯光穿透雨雾。
车辆经过街道口的时候,车速很快,溅起了一些泥水。
“帆哥。”李浩扭头看了看后排座位。
“是这辆车吗?”程千帆问道。
“难以确定。”李浩皱眉,摇摇头,“本来汽车正好会经过那个路灯下,是能够看清楚一些的,没想到突然下大雨了。”
说着,他思索着,“我只能说很像。”
程千帆与荒木播磨、小池觥筹交错的时候,李浩就在院子里等候,他会暗中观察院子里的情况。
方才,程千帆甫一回来,李浩便汇报了一个情况:
院子里多了一辆黑色的汽车,车牌此前没见过。
程千帆便推测这辆小汽车是属于荒木播磨办公室内的那个神秘人的。
“帆哥,要不要跟上去?”李浩问道。
“不必了。”程千帆摇摇头。
对于他来说,当下实则是有安全隐患的,严重点说,甚至可以用危急环伺来形容也不为过。
盖因为他现在捉摸不透三本次郎为何会暗中偷听。
程千帆的脑子像一台机器一样在快速运转着。
在这种情况下,他知道自己最理智且正确的做法就是,一切以稳为主,不可盲动。
你永远不知道是不是有一双眼睛正在暗中窥视!
“查一下那个车牌号。”程千帆思索片刻,说道。
“是。”
“回了。”程千帆说道。
“是。”
……
这一天的雨水很大,下了一整夜。
第二天到了巡捕房,程千帆来找老黄开润喉膏的时候,老黄还与他说起很多地方遭了水灾,还有小瘪三趁着昨晚的暴雨入室抢劫。
“挨抢的是原来南市的庞老有。”老黄说道。
程千帆知道这个庞老有,此人在南市开了一家布店,生意还不错,日本人占领了华界,庞老有一家人逃进了法租界。
像是庞老有这样的在法租界避难的家庭,很多很多。
“庞老有被打了个半死,细软被抢走,姑娘也险些被糟蹋了。”老黄说道。
“无法无天。”程千帆骂道。
法租界中央区巡捕房副总巡长骂这话的时候,脸上是带着笑的,显然丝毫没有将庞老有一家的悲惨遭遇当一回事。
老黄看了程千帆一眼,他压低声音说道,“要不是知道,看你刚才样子,我都得恨得牙痒痒。”
“我知道。”程千帆点点头,“我还知道很多同志一直都想着干掉我呢。”
他表情严肃起来,“最近这段时间,我会暂时进入到沉默状态,除非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我不会有什么动作。”
“出事了?”老黄皱眉,问道。
“暂时还说不好。”程千帆接过老黄递过来的烟卷,“是特高课那边,我觉察到有人在暗中偷听我和荒木的谈话。”
“是三本次郎吗?”
“可能是。”程千帆点点头,他点燃了烟卷,轻轻吸了一口,脸上是惬意的表情,“正好这段时间发生很多事,我本就担心会引来敌人的窥伺,顺势安稳一些也好。”
“好。”老黄点点头。
他明白‘火苗’同志打这个招呼的意思,当‘火苗’同志因为某种原因暂时‘无法主持工作’的时候,法租界特别党支部的工作由副书记‘钢琴’同志临时负责。
……
程千帆决定进入‘沉默’状态。